谁能想到,言犹在耳,两人就和离了呢?
在陶心荷想象中,顾凝熙应当迟早与莫七七凑成一对,日日对着清晰的人脸快活美满,身康体健,成为她多年之后偶尔听周围人提到的一个故人故事。
他怎么会快死了呢?正月三十见面,陶心荷对该人又气又怒,然而顾凝熙面容还是在心头留下了印象,憔悴有之,劳累有之,却并无病相,观其气色,也不像是内疾缠身。
出京前一两日,这人还到访顾府,甚至站在自己窗下,陶心荷虽未见人,更不许妹妹、丫鬟同自己提他,然而揣摩她们神情,顾凝熙应当是健康无碍的才对。
所以,这张纸条就是在说子虚乌有的事情吧?就是来扰乱她心神的吧?
也不知道是谁这般胡闹,听晴芳转述是操着京城口音的人士递送的,会是何人?实在可恶!陶心荷想,说不定家丁们会在河边逮个现行,她定?好好质问。
也可能发现不了什么踪迹,那自己便当做没有这回事,定不能让人发现,她真的被这纸条扰得方寸大乱。传扬出去,陶家长女为前夫茫然失措,像是藕断丝连,难道好听么?
陶心荷思前想后,自觉理清了思绪,长长吁出一口浊气,垂首凝视手中把玩了好一阵的茶杯,想?一饮而尽,然后精神抖擞地走出房门,坐镇庄内。
耳畔却隐约响起一迭声极其哀苦的“荷娘~”,恍若顾凝熙哑了嗓的声调,犹如孤雁呼伴,像是单凤求凰。陶心荷狠狠磨牙,十分气苦,自我训话出声:“想够了,不许再动念!”
然而,她放下茶盏,攥拳咬牙站起身,嚯地推开房门,?找寻事务转移思绪时,真的听到远远传来的尖利哭腔:“居士救命!”“夫人救命!”
声音越来越近,陶心荷分辨出来了,像是常常跟在顾凝熙身侧的识书、识画双胎兄弟的叫喊。她总不会幻听出这两个小厮的声音吧?
转瞬间,陶心荷便明白是出了事,心底滋味难辨,面上力持镇定,稳住步子迎声而去,在庄子门口到正房的道路上看到了一群人。
陶府家丁混着顾府家丁,前前后后十来人,好几个浑身滴水、发髻散乱,胡乱喊着“救人”、“这两位从河里捞起来了”、“还有气息,快些”等等,搬抬着两名男子向里行来。
他们的姿势有些别扭,并排而行,脚步甩不开的样子,陶心荷不自觉抬手按住激跳的心口,定睛打量过去。
被横抬着、紧闭双目的其中一人,面容身姿早就镌刻在讨喜呢还心底,正是顾凝熙!
陶心荷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眸子快速扫过他全身,发簪消失不见导致黑长发丝散乱地粘在头脸上,面色苍白近灰,胸口几无起伏,死气沉沉,整个一副不详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