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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人生,谁知道命运会安排谁来相交相会、相知相伴?

顾凝熙的命定之人,要是不止一个莫七七呢?一个确确实实为她所知的莫七七,就令她神伤黯然,人世间,要是还有其她这样子能突破顾凝熙脸盲奇疾的姑娘家呢?

这份可能影影绰绰,不可确知,就像暗处不知何时会扑出来的怪兽,一旦现身就会在她和顾凝熙之间划出深深壕沟,她要为此纠结一辈子么?

因为顾凝熙要纳莫七七为妾,陶心荷用了断臂般的决心完成和离。现在,他又说不纳,其实陶心荷是信的。但是今后呢?他会为下一个做什么?

断臂噬心之痛,她陶心荷能经受几回?若是和好之后有了子嗣,她还能留着说走就走的决绝么?局面若到那般,她难道如同爹一样烦闷大半生?

思来想去,陶心荷当时对程士诚说:“我明白。我待顾司丞如旧识,不会另有它意。他这遭受伤,多少有助我之心,提醒我发现了顾凝然的不堪,因此对他添了几分谢意而已。不成想伯爷是如此言辞便给之人,方才所言振聋发聩,我会好好咀嚼思索的。”

而且程士诚临走之前,状似无意提及,莫七七应该明早就会到,由她照顾顾凝熙,想必仔细周到不过。

也是因此,陶心荷没能提出过庄看望顾凝熙的要求,不然显得自己说一套、做一套。

现下在餐桌上,陶成听罢始末哀叹一声,同情顾凝熙遭难,准备踏着月色前去一探。

陶心荷莫名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脆声应道:“他们从咱们庄子上过去得急,什么都没带。爹要是去,女儿收拾些补品衣物,您递给顾司丞身边小厮,分别叫识书、识画,让他们用起来更方便些。”

陶成嘟囔两句:“吉昌伯庄子上什么没有?再说我是去看望同僚,又不是看女婿,荷娘你准备物件时候,注意着些尺度啊。”

陶心蔷也想一同去,被陶成板着脸训斥:“听说顾司丞是胸口受伤,即使拔出匕首,想必也是衣衫不整,你能进房去大喇喇看他?既然不能进房,你打着看伤患的旗号,就是到人家庄子上闲逛憨玩,什么时候不好,非要趁饭后入夜?人家主仆上下不会非议你?不行,你不能去。”

像是被提醒了,陶成转脸问长女去不去。

陶心荷强笑一声,垂首应道:“爹方才说的都是正理。蔷娘不方便去,我自然也不方便。您代表咱们陶府出面就足够了。再者,伯爷下午过来时候说过,顾司丞还在高热昏睡,只怕明后日才可能转醒,您过去也没什么可看的,礼仪尽到了早些回来吧。毕竟要穿过那片荒野密草,夜深了渗人得紧。”

陶成咕哝:“只怕那边醒着、昏着的,都盼你去。”声音不大,仅有挨靠着他的陶心荷听到了,她却没接话,重新捏起筷箸,专心小口进食,仿佛此时才发现一桌子农间菜肴都是珍稀美味一般。

还是二月二十,已然夜色深隆,京城之中,话分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