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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廷发生了不大不小的事情,我听着颇值得玩味,当事人你们都识得,是顾凝熙。所以我想讲给你们听听,权当父女间闲聊,给你们解解闷。”

陶心荷立时就要起身,不想再听只言片语导致今晚又睡不好。

眼疾手快的陶心蔷拉住她,这姑娘兴致勃勃坐正,攥着姐姐的披帛流苏使劲,连连说:“太好了,我在府里快闷死了,爹快说说。姐姐一同听嘛,故事就要一起听才有味道。”

陶心荷扯不回披帛,托辞要安排晚膳也被陶成打断,她犹豫地待走不走,立在当间,头和身子仿佛割裂开来,各有主意,脖颈处越发胀痛。

陶成已经呵笑一声,开始讲述他亲眼见到和听同僚们议论后补全面目的顾凝熙故事头尾了。

听着听着,陶心荷不知不觉坐回原处,沉浸在父亲的话语中,仿佛自己魂灵飘荡到了顾凝熙身边,随他亲历了一遍昨晚到今日的变故。

三月初一下午不当不正的时分,顾凝熙乘坐自家马车突如其来到了老顾府,非要面见顾老夫人。

据说被逐出宗族、应该是落魄颓然的男子却气势汹汹、一脸冷色,衣袍带风,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一路冲到了后院。

当时男主子们顾三叔、顾凝然都不在,一个出门赴宴,一个翰林院轮值。

顾三婶哭天喊地说府里进贼了,曹氏不顾体面亲自上手推搡顾凝熙,却被对方一个反问:“你是谁?”气得倒仰撒手,指着顾凝熙鼻尖大骂。

下人们欲拦不拦,一开始“熙二少爷莫冲动、熙二少爷莫扰了老妇人”的劝喊声不小,却被曹氏无差别攻击说不许这么称呼,渐渐噤声袖手站了干岸,看主子们撕扯,过后与相互交好的别家下人闲磕牙聊主家事而已。

这便将细节传入了领居官员的耳朵里,一传十都传了陶成知道。这就是老顾府当家女眷管理不善的罪过,高门大院毫无隐秘可言了。

据说顾凝熙冲破重重女眷、仆从阻拦,一路走到了老夫人床边,对着昏昏沉沉的祖母,端端正正、恭恭敬敬地跪地叩首问安。

这下子唤醒了顾老夫人,她吃力转头、眯缝双眼,对着顾凝熙流下两行浊泪,喉间“嗬嗬”有声,双手努力比划着什么。

顾凝熙先是不明所以,后来接过一旁大胆忠仆递上的炭笔和宣纸,转呈顾老夫人手中。老人家勉强侧过身,在枕边抖着手写了三个潦草大字——带我走。

顾凝熙辨认出字迹后当场落泪,好像双眼赤红一片,更惊吓到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