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约见程士诚?能不能不见?他对你有所图。”这是他调匀了喘息后说的恳求。
陶心荷回神,将自己环抱得更紧,抬起下巴作睥睨状,轻咳一声,出言声调还是抖的“你……血……”。
耳听自己回声,她大为不满,猛然扭转脖颈不看顾凝熙和那处鲜血,却听到“嘎吱”作响,多半是扭到了颈侧筋脉,酸痛麻痒随后铺天盖地传到脑海。
陶心荷又气又怒又羞又恨,酸楚地落下泪来。
即使这样,她也不敢轻易改变姿势,脖颈不允许她擅动,就这么别扭地侧着首,以鼻音说道:“与君何干?你快走,别耽误我。”
这种角度下,她只能用余光看到顾凝熙一角衣衫,心头发急,生怕顾凝熙走过来看她,那么自己的失态就遮挡不住了。
幸好,顾凝熙不要妄自动弹。
他不知如何作想,探手抓住凤凰尺幅,雪白纸边染上红污,血腥气扑鼻。
“刺啦刺啦”几声,顾凝熙将带来的敲门砖——半成品的凤凰栖梧图撕了个粉碎。
不得不说手巧心灵之人撕纸都有讲究,虽然碎纸片带出毛边微屑,大小约几乎一致,他将数十张或花或草或凤头的碎纸头整齐摞起,放置入自己袖袋中,像是借机整理自己破碎不堪的心。
荷娘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顾凝熙凝视女子脑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人得见,喃喃回道:“我确实不该置喙。我没有资格。”
陶心荷抽出一只手臂,对着他的方向随意摆了摆,像是轰他快走一般,嘴里说着:“你把图画撕了吧?那便没有见我弟妹的必要了,陶府不留怪客。”
顾凝熙见她不提先头画画之事,拿不准人物小像一说,是不是如同方才的秃枝添花,都是她的戏谑。
然而添花易画人难,这是画技到了一定水准之上的画手中,独属于顾凝熙的难题。
紧紧咬住齿关到耳根处关节发疼,顾凝熙终于下定决心,不行非常之事,又如何敢言自己的非分之求?
他极缓慢、极清楚地吐出字句:“你的人物小像,我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