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陶心荷只知道,顾老夫人丧事完满,顾凝熙瘦得脱相,从入坟那日就避居府内,听说要到端午节后才开府门见外姓人,好像这个日子是皇上定下的,仅此而已。
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关心、不要去惦记,专注心神在自家人身上。
小小风寒像是强令她避开顾府丧事一般,过了顾老夫人头七,陶心荷便觉得身体轻盈不少,鼻管通畅,头脑清明,风寒不日痊愈了。
于是,在陶沐贤三月底从书院回府修整前,陶心荷一边安排府内事务等着迎接弟弟,一边找三妹陶心蔷询问情况。
“前两日我从父亲那里才知道,陈家家风不谨,让他婚前收了丫鬟。听说你哭了一场,委屈吧?如今心里怎么想的,尽可以告诉姐姐,我为你做主。”陶心荷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康健时候的爽脆铿锵,即使是探问少女心事,也说得斩钉截铁。
陶心蔷没直接回答姐姐的问话,低头玩着自己衣带,眉眼之间拢了轻愁。
陶心荷才发现,自己没注意间,妹妹就从天真娇憨的小姑娘变成有心事自己消化的女子了。
在昏昏昧昧的黄昏时分,随着日光一点点被天边吞噬,屋里由明转暗,妹妹的五官变得模糊起来,陶心荷简直如同狐狸吃刺猬一样无处下嘴,想了又想,终于打破静默凝滞,说了这么一句:
“好在六礼刚开了个头,蔷娘,你若难忍,咱们大可以退了这门亲事,不碍什么的。”
陶心蔷闻言抬头,目光闪了闪,又摇摇头,拉住姐姐的手掌,终于说话:“姐姐方病愈,就为我操心。我已经过去了,不算什么大事,姐姐也不用放在心上。”
蔷娘不是一向大咧咧说,要找个如同姐夫一般会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么?即使她后来以程嘉为模板,也没有放弃这个念想啊。
“那个丫鬟……”陶心荷欲言又止。
“咳,不要提她,姐姐。伯爷那日调解来着,说他与那边讲好了,不要搞出孩子来。大抵算是个交代吧。”陶心蔷如是回应。
陶心荷蹙起长眉,反手握紧对方,追问道:“这么说来,这个丫鬟不打发出去?还要留在你未来夫君身边?你还是执意要嫁,一过门,便有这么个堵心人,你想好了么,蔷娘?”
长叹一声,陶心蔷声音带出几分哽咽。她说,男子大抵不会守着一人过一生,最近许多人,包括吉昌伯爷、嫂子洪氏、未来婆母和夫君,都与她或明或暗、或直接或隐晦地说了这层意思。
在这个前提下,夫君是婚前还是婚后有别人,其实没有本质区别。对陶心蔷来说,重要的是子嗣,陈家孩儿出自谁的肚腹才是她要争取把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