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宅邸非裴家本家,是婚后两人的新房,也是苏星回的独寝。因她一句不惯与人同宿,裴彦麟十余年另睡在别处,偶尔过来一次也是履行她应承舅姑的那句“传宗接代”。
重回旧地,种种陈情铺排眼前,苏星回的心境却不似从前挹郁,裴彦麟挨着床褥要放她躺下,束在脖子后的手不松反紧。
“好了十九娘,你需要休息。”裴彦麟掰落紧扣的十指,让她彻底躺下。
他眼底温柔如昨,却是淡漠的,无情的,嗓子里渡出的每一口冷气都让她止不住的四肢发寒。
“我不要休息。我有话和你说。”生怕他就此走掉,苏星回心中生急,一把捉住他蹀躞带垂下的□□尾,“我不接受这样糊涂的诀别。”
腰带被往下带去,裴彦麟不得不顺势低伏了上身,和盈盈泪眼相对。
她眼皮发红,不知这一日哭过多少,又是因何而深受委屈,摇摇坠在眼眶,固执地不肯掉落。
裴彦麟眉心微攒,伸手就要拭去,却在触到面颊时骤然一滞,眼底涌出看不懂的情绪,“和我斩断前情的是你,如今要反悔的也是你,苏星回,可惜没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苏星回含泪望着他,“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要求你。可是我错了还不行吗?”
她错了,他就必须原谅么?
裴彦麟唇角轻搐,从她掌中抽离了□□尾,“以后再谈,你好生睡一觉。”
苏星回急得挣坐起来,一把抱住他腰上,撞得裴彦麟脚下趔趄,跌坐在床沿。
“我不准你走。”
“裴彦麟,我不让你走。”
髭须乱糟糟盘结在他半张脸上,她急于证明什么似的,沿着下巴直抚到眉骨和额头。岁月磨掉年轻的锋利,但终归有迹可循,能找到可以弥补缺憾的证据。
她的举止实在太过反常,裴彦麟一时不敢置信,双瞳紧缩,流露出几分疑虑,却受蛊似的朝她低下头,鼻尖触到了眼皮,扫过柔软的唇。不禁想到她夤夜回京也非是因为自己,面皮登时泛起寒意,一把扭住手腕,拉开这段险些叫他失控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