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帮谁讲话。”苏平芝无语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讲不口了,踢了鞋子就滚到床铺上,把褥子一把拉到头顶。
“去洗脸洗脚。”元氏取簪剔亮油灯,见他没动,过来把褥子拽开,拖他坐了起来。
这三间房子的确狭小,苏家最风光的几年,堆放杂物的库房都比这敞亮。苏星回平躺在床上,烛光照着屋里屈指可数的陈设,勾勒出寒酸的轮廓。
苏家,苏家,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后来的裴家也跟着步它的后尘。
床头的微光烘眼,她抬手盖住眼睛,为今日的事辗转反侧。
褚显真这时候就已经在神都,那次借宿白雪庵,是因为什么原因?她专程来告诉那些真相,就为了图一时痛快,那不太像她的性格。
记忆里她们几乎无话不谈,她到底何时对裴彦麟生出妄念的,又是何时和她渐行渐远,再到撕破脸面。
她们之间的结束,应该有迹可循的。可她的人生乱糟糟,没有任何头绪。
眼前是到了哪一步,自己还可以走到哪一步?
她问自己,在交杂的思绪中睡去,做了一场很累的梦。在鸡鸣声中,梦醒了,她坐在床边唤张媪,忽然想起不在仆婢环伺的裴府。
到了这,曾经多尊贵的人也要学会亲力亲为。很像她无拘无束的少年时,跑遍了神都,一个人坐船去江南,骑马去朔漠。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星回挽起散发。元氏在和侄儿正在院子里摘菜。
侄儿回头看见她,叫了声姑母。元氏问她,“阿姊睡得好吗?”
她点头,坐下来帮忙。元氏很不好意思,“还是我来吧。”
但她手法娴熟,像做惯的活计。元氏感到吃惊,她是世族高门中身份金贵的娘子,做任何事只需呼奴唤婢。
“寺庙里吃斋饭,尼师们常做些这些。不只是摘菜烧饭,还有挑水打柴。”苏星回分明没有看她,却知道了她心中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