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和老嬷嬷做了满满一桌的蒸素,孩子们抹得满嘴油星,年节里苏平芝也不吝惜几个钱,筛来好酒满上。姐弟俩在简陋的小院对酌,苏平芝敬她一杯酒,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厢吃过晡食,苏星回登车启程,赶在夜色前回到裴府。
彼时天色大晚,她前脚进门,就有厮儿急忙过来禀告,“娘子离开后不久,吴王府里派人来请阿郎过府,至今未归。方才吴王府差人来送信,阿郎大抵后日才回。”
苏星回说知道了,让他退下。回房脱去外裳,准备更换衣裳去书房,恍然一想不对。在烛火昏照下,她隐隐感到头沉心慌,高声唤来了兰楫。
“阿郎有没有细说什么要事?为何要耽误到后日。”她问。
家主行程下人哪能过问,兰楫自是不清楚的,打算去找来裴粤。苏星回却说不必麻烦了,她换上衣裳,在书房观看长子演练兵法。
想是苏平芝的那几句话起了作用,这一整晚她心绪恍惚,胸口时而惊痛堵塞,就着这种困惑,半睡半醒熬到了天明。昨夜想了一夜,她终于想起一个可以问出实情的人,或许从那个人口中能探知细末。
于是天一亮,她简单吃过朝食,将张媪和兰楫唤到跟前。兰楫一听她要出门几日,担心阿郎过问,她们会露出马脚。
苏星回昨晚就做好了盘算,“我会把马车停在苏家做遮掩。阿郎若问,便说我许久不见家人,想多住几日,初五过后再回。”
她打定主意要离京几日,兰楫不好继续挽留,和张媪打点一些细软就送她出门。
清晨的苏家小院里,婢女云环撒粮喂着鸡鸭,元氏在搭的桌案旁教两个孩子读书识字。
苏平芝枕手歪在床上,伴着幼儿的诵读,织布机年久失修的钱七声想着事,忽听到粼粼车声断在了门外。他一头爬起来,果不其然是苏星回来了。
“哟嗬!”见她昨日才回,此时又来了,苏平芝准备呛她两声,一串丁零当啷的铜钱先滚进怀里。
“去帮我租一匹马来。”苏星回回头吩咐厮儿把马车停放妥当。
苏平芝看不明白她的意图,“你带着马,装什么疯。再说近年战事紧迫,马市大涨,我上哪给你租马。”
苏星回斜眼看他,“你混迹市井,还要我教你办事。二十二,你就不想迁出这里,再回苏家去?你荒废了不要紧,别拖累弟妇和孩子跟你蜗居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