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绪桓默默移开视线,重新执笔,目光落回书案上的纸页。
崔茵见他情绪淡淡的,以为是他公务繁忙,故而不怎么理自己。她几次来书房,都不曾见到过侍奉在侧的婢女,今日连一个磨墨的小僮都没有。
随机柔声道,“妾替您磨墨吧。”
春夜,窗外虫鸣声声,清夜无尘,月色如银。半开的支摘窗送进徐徐凉风,将她身上的一缕兰香萦满鼻息。
萧绪桓原本思路清晰,眼下执笔,却再也没有头绪了,他只好改换翻阅典籍。
“……以其马面密,则城不需太厚,人力亦难攻也……”【1】
萧绪桓只看进去两三行,脑海里的思绪重新被侵占。
她一向谨慎小心,唯恐泄露自己的踪迹,箱子里什么东西如此重要,她非取不可?
他不免想到,去岁年末,李承璟才将崔茵接来建康,原先在豫章的三年所用的东西定然只挑了重要的带来建康。
这些东西即便要逃走也要带着,那会是什么?
他不该窥探她的隐私,可思绪纷飞,抑制不住猜测……或许,是从前李承璟所赠的东西?她心灰意冷决心离开李承璟,可曾经三年的恩爱过往割不断,总有些东西存着他们的回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与曾经深爱的郎君恩断义绝,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放得下的,所以她留着那些物件,心底还是割舍不下李承璟吧……
萧绪桓愈想愈烦躁,一再告诉自己崔茵已经不打算回头,和李承璟再无关联了,可每每思及此,心间总是钝痛。
他又不是崔茵,怎么知道她心里装着谁。
上次青团的口味,她便是下意识将李承璟的喜好记在心里,他虽后悔不该直言吓到了她,可心底总是酸涩不已。
即便如今崔茵在他身边,关系也有了些亲近,萧绪桓还是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有时一天未见到她,总要沿着长廊走过去,直到能远远看见听竹堂亮起的灯影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