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微住的宫殿名为琼花苑,毗邻琼华池, 从殿内的窗户望出去, 能够看见池里面凫雁扑棱着凫水, 亭亭如盖的荷叶, 间或娇艳欲滴的荷花露出尖尖的粉红色头角,将开未开,正当韶华之际。
已是五月中旬, 今年的夏日热得突兀,父皇提前携众臣来到避暑山庄避暑。
从琼花苑向前走数百米, 过几道回廊拱门,便是沈皖住的太芳殿,临着一片树林而设,夏日望去树林碧波翻涌。而早在此前傅知微已经同谢升平递了书信,听闻她也在前来避暑的官员之内,便相约了时间在玉麟山庄见上一面, 正好也能将她介绍给沈皖认识。
皇上所住的宫殿在太邺池,护军营带出来的侍卫均是在太邺池附近的宫殿休憩。太邺池里琼华池不算太远,但也需得走些路程,傅知微偶尔得了空便提着夏日备好的消暑食盒去讨父皇的欢心,也偷偷借此机会给司矍开个小灶。
虽然是打着避暑的由头,但是这几日皇上仍旧是逮着若干众臣商议政事,谢升平脱不开身,那日同她见了一面后,说等皇上将那些未处理完的政事处理好,放他们这些官员假之后,再去见沈皖。
避暑山庄的日子也是无趣,除了那些常规的水军争夺标旗比赛,还有便是夜里太邺池的戏剧表演。戏台子上锣鼓齐鸣,火光辉煌,皇上和诸臣妃嫔坐于游船上,戏子身着华服,立于驾在水面的朱红色楼阁上,吊着戏腔子上演一出出好戏。
想见的人难见着,不想见的人她倒是碰见过几次。
皇上本就是宽厚仁善之人,爱民如子,秦翊之此人,在天泽国数年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为人谦逊温润,皇上怜惜他从小被质押在天泽国,处境如履薄冰,为示两国之交好,便也邀请他去山庄避暑。
傅知微好几次走在去寻沈皖或者司矍的路上,都同这人狭路相逢,坏了她几日的好心情。
傅行得了机会就往沈皖的太芳殿跑,她偶尔去太芳殿的时候,便见着这两人一人抱着一狗,沈皖坐在石凳上悠闲自得地啃着刚刚上市的西瓜,傅行忙前忙后给她端茶递水,揉肩捏颈,把狗腿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就连沈皖的狗在傅行的狗面前也是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
这两人常常拌嘴争执,傅行每次都是不知好歹地挑起事端,争执到最后又觍着脸好言好语去哄沈皖,一口一个姑奶奶叫着,一来二去,她坐在这两人中间,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碍眼,比天上的日头发的光还要刺眼上许多。
一日,傅知微瞒着湘云,无事偷偷寻了条小舟,一人慢悠悠划到荷花池中央,找个桥洞躲在阴影里面捧着本小书寻清静。
桥洞下面是恰到好处的阴凉,遮蔽了毒辣的日头,外面萦绕着亭亭玉立的荷叶,偶有初绽的荷花舒展淡粉色的花瓣,清风送爽,送来点点荷香。
傅知微魇足地叹了口气,将书本放置在脸上遮住了所剩不多的日光,懒洋洋躺在小舟上面小憩。
此时正是正午,大臣和妃嫔大都在各自殿内歇下,不会随意外出游玩。避暑山庄静悄悄的,惟于有躁动的蝉鸣铺天盖地袭来,她一人在这里当真是得了数不尽的清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