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之尊半生劳碌战功赫赫又如何?终抵不过勾心斗角的暗箭难防,他不能把翼王重病的消息告诉泽亲王,使他临死还闭不上眼,压下心中的意难平:“放心吧,翼王殿下谨慎稳重,不会贸然行事。”
泽亲王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意识随着血液流失,疼痛的感觉已经没有了,所有声音忽远忽近,纵使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也知道是死神降临了,他伸手死死的握住了凌安之的手:“安之兄弟…”
凌安之大概猜到他要说什么,“王爷。”
果然,泽亲王好像积攒起了最后的力气,挣扎这抬头,眼中流露出祈求托孤之意:“安之兄弟,我们兄弟敬重你的为人,如果翼王有难,能不能在紧要关头支持他一把?”
边疆重臣封疆大吏,仅嫡系安西军便拥兵近十万,如何支持?可能也就是造反了。
凌安之平时经常顺嘴跑马车的胡乱承诺,除了对他的小魔鱼儿,从未有过言出必行,一言九鼎的意识;别说他不会支持,就算是点了头,翼王已经时日无多,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王爷,我…”
泽亲王看他这样,也知道不能强人所难,惨然一笑:“安之兄弟,…毓王与翼王,孰优孰劣,谁能容得下你一眼便知,保他便是自保。”
道理凌安之心中雪亮,可惜谁当国君他都是臣子:“翼王私下有难,凭己力能做的,我会全力救他,绝不会再出现被暗杀遇刺之事。其他事宜,裴星元在朝中的影响远大于我。再者,翼王殿下高风亮节,怎么会做逼宫谋反的事?”
泽亲王知道再多说无益,他转念想到了花折:“斥候奸细,危害太大,你为何当日…救下花折?”
当日凌霄打着他的大旗,称是大帅要看病,基本是在田长峰的刀锋上强抢了花折,不过授意凌霄的人却是许康轶:“王爷,万里江山花折都可以抛下,只不过是因追求纯粹,比我等格局都高一些;翼王要杀花折,相当于我糊涂到要杀凌霄差不多,怎可如此?”
“…”
泽亲王听四周已经安静了下来,他心中也万籁俱寂,转瞬间眼前万千记忆闪过,一生经营从未有过半日休息,殚精竭虑宵衣旰食,以前总想着无论事成事败,躺在皇宫大内也好监牢大狱也罢,都想先睡个骨酥肉烂再说,而今却要长眠于此了。
他示意凌安之帮他摘下玉佩,想起了应该已经出生的孩子:“交给吾儿…”
他握住凌安之的手再无力气垂下,双眸已闭,人生短短三十二余载,弹指一挥间,而今戛然而止,吐了最后一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何苦生在帝王家…”
生如夏花,逝如冬雪。
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