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折心下感慨,大将和大帅的区别,除了战略战术,可能在此刻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他一向知道凌安之爱惜士兵,为减少伤亡经常身先士卒、亲自破阵,昨日瞬间三千安西军俘虏人头落地,鲜血喷起数米高,凌安之亲眼所见,岂有不心疼之理,可居然心绪起伏不大,不是太狼心狗肺,就是自制太过。
楚玉丰心下也知道凌安之言之有理,眼眶通红痛心疾首地问道:“大帅,此仇不报,我何颜见北疆父母亲人?”
凌安之轻将看似一盘散乱的黑白棋子迅捷一拢,直接扔进了棋桶里:“楚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再说亲手杀几个俘虏有什么意思?要手刃了武慈,活剐了武司才解你我心头之恨。”
楚玉丰追根问底:“那怎么报?”
凌安之伸手将棋桶的盖子咔哒一扣:“楚将军,攻心为上,做和他希望相反的事,他想我们行暴道,我们便行——仁道。”
楚玉丰顺着凌安之的目光看了一眼,他强自镇定,第一军令如山,第二凌安之确实计谋的更长远,有些事他暂时看不透的时候,还是要听主帅的:“凌帅,仁道不可过猛。”
凌安之纵使腿上带伤,依旧脊梁笔直,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缓缓蹦出来:“纵使细嗅蔷薇,可依然是拥有无敌爪牙的猛虎,无论是否狰狞的张牙舞爪,全和猛不猛没有关系。”
第247章 暗涛汹涌
北风冰冷依旧, 中原大地没有回暖的意思,武慈趁热打铁,今日早早的又来城下军营前列阵。
阵前昨日午后杀俘的鲜血还没干,昨天半夜趁乱社稷军又修理了城下军营, 摆出一副持久相持的态势。武司举着千里眼,看城门又开了, 安西军的骑兵做前队, 一万多步兵出城后分为左右两翼,之后中军出了来,武司仔细分辨了一番,向武慈说道:“总督, 凌安之好像出来了。”
凌安之不只自己出来了, 两翼分开后发现中军中还押着不少西南军的俘虏,武慈和弟弟对此也有预料:“这是以血还血来了。”
杀敌军的战俘, 其实也是将自己的战俘推上死路。
凌安之还是安夷小将军的时候, 武慈就听到过这个名字,据说两个回合便生擒了拔野古, 昨晚是以武会友照了个面,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沉着一张脸,用马鞭指着凌安之开始老生常谈:
“凌安之, 你先前年纪轻轻便获封定边总督,和我同朝为官效忠大楚多年,满门忠臣义子, 却缘何如此倒行逆施,死后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
凌安之这番话早已经耳朵听出了茧子,满门忠烈又如何,老凌家死的已经就剩下他这一个了:“武慈,我现在确实一个人能代表老凌家满门了,你是西南提督,好歹是西南的父母官,我劝你回到西南去,免得带着三十万云贵川子弟过了长江,却带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