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叹了口气,道:“话是如此,可如今大爷的官位刚刚升成正五品,在这一半皇亲,一半高爵的京城里,也算是入了人的眼了,到了御史台盯着的品阶了,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外面一旦有了大爷苛待嫡女的名声,再升就不好升了。”
谢亦彤翻了个白眼,道:“咱们这些勋贵人家,做官不过是找个事情做,在万岁那里露露脸罢了,难不成还真像是那些寒门子弟一般,好好做事,慢慢爬吗?我看父亲是糊涂了!”
李嬷嬷眨眨眼,这个她不好说,官场上,朝中的事情,她完全不懂。
谢亦彤倒像是说起了瘾来,继续道:“太祖父是先皇亲封的昌宜伯,祖父又是很受万岁重视。到了父亲又是嫡长子,迟早是要袭爵的,难不成还真在兵部一直呆着不成?兵部那点子俸禄,还不及娘亲名下一个铺子半年的收入。”秦姨娘的娘家不过是个小门户,哪里有什么铺子给她陪嫁?谢亦彤说的铺子,其实是元氏的嫁妆。这些年,迎春院的人们早就习惯了将元氏的嫁妆铺子,当成秦姨娘的产业,说出口来,毫不脸红。
李嬷嬷叹了口气,继续劝道:“四小姐宽心,等过些时日,大爷这兵部郎中坐得稳了,那凌霄园还不依旧是按着咱们迎春院的心意,搓圆捏扁吗?”
谢亦彤瞪了李嬷嬷一眼,咬咬牙,扭着手帕,半晌之后,才恨恨道:“我知道了。”
李嬷嬷仔细观察谢亦彤的表情,觉得这句话不过是搪塞自己的,可人家是主子,她能再说什么?于是道:“那老奴就先回去主院了,今日有客,只怕姨娘有什么吩咐。”
谢亦彤淡淡的眉毛一挑,好奇道:“是刚刚坐在客座的那个妇人?那是谁?”
李嬷嬷笑道:“是咱们姨娘远房的表嫂,乌娘子。”
谢亦彤微微皱眉道:“姓乌?倒是个少见的姓。”
李嬷嬷道:“可不是?据说这位乌娘子的祖辈在前朝的时候,也是位封疆大吏,不过,那年月烽火连天的,家族也就没落了。如今嫁给了姨娘的远房表哥,也住在京城,在城南开了一个做灯笼的作坊,生意还不错。他们也是最近才打听到,居然和姨娘的母家有亲,这不是就想连宗吗?”
谢亦彤接过丫鬟再次上的茶,喝了一口,轻蔑道:“连宗?哼,我看是打秋风是真。”
李嬷嬷叹了口气,道:“姨娘在秦家是庶女出身,身后没有什么大的背景,母家的亲戚也不是很多,这位表哥虽然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可据说接手了两家相府的灯笼买卖,在城南也算是个人物。”
谢亦彤轻微嗯了一声,也并没有觉得两家相府有什么了不起。宰相高贵,也不过是个臣子,哪里有他们这些世代袭爵的勋贵人家有体面?
李嬷嬷告辞出来,进入主院,看那位乌娘子还在,便轻声走到秦姨娘身后站定。
乌娘子道:“表妹也知道,京城这样的地方,贵人太多了。虽然南城不像是皇城里一半皇亲,一半高爵,可到底也不少身份贵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