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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笑着拍了彭尚奇的肩头一下,道:“你这吃货,怎么还学起文人雅士来了?”

王乐宣也忙道:“在竹林里喝茶,岂能没有岁寒三友?”

谢千羽笑笑,道:“已然备好了。”

几人入了亭子,便见那茶桌竟然是整块槐树根雕刻而成,足足有四五人合抱粗细,大伙便啧啧称奇。

谢千羽让丫鬟上茶,嘴里道:“据说,前朝那位郡王买下这块地的时候,这棵槐树本就种在这里,只是枯败而死了。郡王便命人砍去树枝,将树根浸泡在生漆里整整一年,才做成了这茶桌,放在这竹亭里。几十年过去了,这槐根也并未腐坏。”

王源看着谢千羽娓娓道来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呆愣。这谢家的嫡长女在坊间名声一直不怎么样。有说痴傻的,有说懦弱的,还有说面丑的。如今看来,坊间传闻真是不可信,这姑娘豆蔻年华,面白肤净,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扑闪扑闪,垂眸的时候掩住眸子内的芳华,连说话的时候都这样气定神闲,倒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女。

彭尚奇也十分好奇地看着垂眸为大家布茶的少女,有些不明白,谢家这样的新贵,只凭借一个世家的元氏,就可以教养出这样出色的女儿?这谢家大娘子可是比自己的众多姐姐妹妹的气质都要出众一些。

云馨儿也在看谢千羽,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可两次见面谢千羽给她的感觉都是那样的舒服。不急不躁,不峥嵘亦不平淡,像是一池小小的湖水。但是,她不知为何有一种感觉,这池小小的湖水正在慢慢积蓄,等到有一天,会是她望尘莫及的力量。

宇文信看着谢千羽,嘴角不由得带着兴味的笑容,这姑娘头次见的时候还在耍小把戏和庶妹争斗,第二次见,是她敬香回府,第三次自己救了他们母女。这都第四次见面了,这丫头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与自己是相识的,有趣,有趣。想想那日,她们母女遭受半路截杀,元氏镇定也罢了,毕竟是四家之首的女儿,可这位小姑娘也不见慌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元氏躺在床上和活死人一样已然十来年,这十来年中后院的阴诡狡诈居然还没害死她,她竟然还有力气给母亲解毒。听如意说,这女子虽然没有她母亲的手段,可是比她母亲还心狠。他越发确定了智贤大和尚的预言就是在说眼前这位波澜不惊的小姑娘。随即,他想起刚刚在假山上坐着的时候,看到这丫头的庶兄和庶妹联合想要嫁祸这丫头,也不知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这小丫头又能不能化解。

王源首先回过神来,举起茶杯,先是闻了闻,挑眉。岁寒三友是由松针、竹叶、梅花烹煮而成,可这茶水的配比似乎不是寻常喝惯了的。微微品尝一口,更是好奇道:“谢大小姐,这茶里怎么没有涩味?”

彭尚奇也发现了,忙跟着问一句:“是呀,是呀。”

谢千羽道:“岁寒三友本是松叶和竹叶为主,而梅花为副,品起来,虽然清冽,却带着股子苦涩的味道。我便将这茶方子改了改,梅花为主,松针次之,竹叶为副,再用雪水烹之,便留下了清冽,去掉了苦涩。”她带着淡淡笑意的解释,让众人恍然大悟。

云馨儿笑道:“我在前朝的一本《伦茶》中看到过这样的法子,也试过的,味道并不如羽姐儿的好。”

谢千羽指着一旁煮茶丫鬟旁边小几子上的托盘,道:“还要放两片薄荷的。”

云馨儿转头去瞧了瞧,果然看那滚开的茶壶里有薄荷,不由得点头道:“这个,《论茶》里倒是没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