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诡异的安静,只能听到拔步床外的小火炉子上茶水开滚的声音。
半晌后,谢征微微闭起眼睛。曹氏胆小怕事,别说是下毒了,只怕是看到别人下毒,也会吓得腿肚子抽筋的。不会是她,不会。元氏不也说了吗?那叫玲珑的丫头状若疯癫,随口攀咬。
谢征睁开眼睛,刚要安抚一下这个吓得如受惊兔子一般的侍妾,便听窗外一阵喧闹,不由得烦躁起来,口气不善道:“怎么回事?”
张妈妈连忙跑出去查看,之后脸色不太好地回来,道:“大爷,四少爷醒了,说是曹姨娘毒害了他的母亲,他要冲进来报仇。”
谢征先是一愣,之后才反应上来张妈妈在说什么,不由得怒吼一声:“放肆!”这声音太大,吓得屋内包括曹姨娘在内,跪了一地的人。
而四少爷谢明迁在外面被四个婆子拦着,气得双眼泛红,偏偏浑身酸软,冲不进来,只能喊叫着,像是一个病弱中发怒的狮子。
谢征披着厚厚的斗篷从屋内气呼呼出来,便看到儿子双眼红光,疲软着身子,却要为母报仇的样子。不由得怒从中来,怒喝道:“逆子!你生母病重之时你在何处?你在温香暖玉里,你在浓酒罐子里!她死前就想见你一面,却不可得,如今你要做什么?”
谢明迁听着这话,心痛愧疚,身子更加无力,一下子跪在地上,脸上的泪便扑簌簌掉下来,是啊,娘亲的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到。
谢征继续训斥道:“你姨娘是被丫鬟玲珑毒害,与这海棠院又有何干系?是非不分,不孝不明,你还是我谢征的儿子吗?”
谢明迁猛然抬头,看着父亲,不可置信道:“玲珑?她一个小小丫鬟,若不是背后有人主使,又如何敢弑主?那毒药价值不菲,她如何得来?”
谢征一呆,他倒是没有问是什么毒药。
谢明迁声音颤抖着大声道:“这毒药与年前我娘中毒如出一类,岂不是一个主使吗?父亲,我娘死得不堪,求父亲为她报仇啊!”他说得伤心,脸上更是泪如雨下,泪水滴落在这冰冷的地面上。他砰砰磕头,额头将那快要结冰的泪水用力砸进砖地里去。
谢征看着儿子痛心疾首的模样,心里揪着疼。那是他的表妹,自小就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他能不闻不问吗?可曹氏胆小,怎么会是曹氏?他灵光一闪,难道是元氏?想到这里,他便不再信任妻子的调查结果,带着儿子一起去连夜审问玲珑。
一身是油渍的玲珑被冷水清洗之后,带到了谢征的书房。谢征本是要用元氏给的那几个小厮来审问,却被谢明迁阻止,只得用了昌明和昌盛。
经过一夜的审问,谢征和谢明迁都有些绝望,玲珑是真的疯了,又唱又跳,胡言乱语了一夜,他们几乎没有审问出任何东西。
海棠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