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野狐哀于荒野,幽冥黄泉中历历苦难,此刻于天界银河水前,似乎都不值一提。
碧落天永远是这样的超然物外。
呵!
花清澪探手入银河,水滴从他指缝间活鱼般弹跳起来,散发出点点白光。
“这水依然认得你呢!”
花清澪倏地回头,见谢灵欢不知何时已经从凤宫出来了,穿着一袭寻常的青衣,立在娑婆花树下呲牙望着他笑。
上界的娑婆沙华如千堆雪般雍容,枝枝叶叶,舒卷有余情。谢灵欢冲他扬起手,雪色娑婆沙华便堆在谢灵欢肩头,簌簌落地有声。
“这树,也认得你哩!”花清澪起身,入鬓长眉轻挑,意有所指。“方才我醒来时,河边并没有这株树。”
只有寂静的无根花,一朵朵,漾在银河水底的影子中,与他顾影俩相怜。
“哦?”谢灵欢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漫不经心地笑道:“碧落天事务已了,可要随处走走?”
花清澪垂下眼,苍白手指痉挛了一瞬,随后沉默着摇头。
“你看你总是这样!”谢灵欢懒洋洋地走近,一把揽住他肩头,轻声笑道:“作甚总是闷闷不乐?难道是到了银河,又想起昔日种种?”
……也对,也不对。
花清澪叹了口气,顺势靠在他肩头,垂着眼轻声道:“万余年不曾见,这些无根花在我陨落后,也都藏入了河底暗影中。想必是因为我见不得人!”
“瞎说!谁敢说你见不得人!”谢灵欢顿时佯怒,作势就要挥拳,咬牙道:“谁敢说,本王这就派人押他下地狱!”
地狱十殿阎罗刚分派下去,殿内外也修葺的堂皇,是小谢十分得意的一项业绩。所以从前他总是说押人下血渊,现在也改口了,都说押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