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城侧目看向他:“你除了爱嘲讽我之外,也什么都没变。”
林慕城说完,二人便不再说话,或许这几日奔波都乏了,秋虫的声音也渐低渐苍凉,很快,二人就在这静谧之中睡了过去。
哪料得当夜里狂风大作,风如同长了眼一般往棋仙观涌来,将道观的门吹得“哐哐”作响,惊得今晚睡得更浅些的文诗凤乍然惊醒。
文诗凤堪堪睁开眼坐直身子,眼前忽地一声巨响,道观大门就被那邪乎的风给撞开了,乍然得一下惊得他险些跳起来。
风没了大门阻挡,便没命地往里头灌,将道观里的桌子哗地掀翻,道观黄色纬布卷起,外头尘土也随着大风飞扬灌入。
文诗凤惊得瞪大了眼,肩头撞了撞靠睡在一起的林慕城,叫道:“狐狸,醒醒。”
而此时,林慕城还在睡着,但却已是冷汗涔涔,全身被汗湿了个透。
在梦里头,衣襟破碎疲惫不堪的他攀附在沁冷乌黑的无尽深渊那墙壁上,深渊底下数不清的噬鬼伸出漆黑的骨头般削瘦的手想去拉扯往上爬的他,它们的嘴张开成椭圆形,此起彼伏厉声尖叫着他的名字。
呕哑嘲哳,震耳欲聋。
他往深渊底下看去,忽然踩着的石块松落,身子猛然间就往下坠落,坠向埋葬了他近三百年、他好不容易逃离的地方。
空中“轰”地一声巨响,一道熟悉急切的声音空谷传来,一遍遍急切地喊着他“狐狸”,他奋力从抓着他的噬鬼中挣脱,身子乍然一动,睁开了眼,就见漆黑的眼前仅有一张贴着他瞪圆了眼睛的脸。
林慕城还没来得及大口大口喘气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得险些骂娘,手底摸着一张符咒就往他脸上贴,随即一骨碌闪躲开爬起,看向那鬼似的贴近自己的人。
待看清那下身站得笔直、上身弯到膝盖,双手扒开额角碎发露出脸的人是文诗凤,林慕城才松了口气,抬手揭了他额头上的定身符。
随即,林慕城身子便不着力地跌坐在地上,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他揩了额头冷汗,看向呼呼灌进来的风,说道:“这风魔气这么重,是不是要来了?”
文诗凤被林慕城误定身倒没有恼怒,他一个转身靠在墙上,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林慕城,问道:“你又做噩梦了?”
林慕城“嗯”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一把腰间的乾坤袋,双指间夹出一道遁地符递给文诗凤,凝重道:“你的符方才是用了吧?等会儿若是打不过,就跑。”
文诗凤并不接他的遁地符,而是抱臂轻笑道:“这么大的风不过是虚张声势,死在我们手中的魔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