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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错了,天巽国的公主只有你一个,从小到大父皇只宠你和大哥。你知道么,父皇死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陪在他身边的人明明是我,是我,可他根本看不到我。呵呵。”梁轻鸢的声音不可控制地大了些,然而很快便被院子里的风雪覆盖住,她眸中闪过一抹怨毒,“你看看我,如今过得多好,再看看你,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模样。父皇死了,他又这么宠爱你,不如你下去陪他吧。”

“是我害死了父皇……死了也好……”梁绯絮自语着,她在冷宫里苟延残喘是因孟苟拿父皇威胁她,如今父皇不在了,她确实没脸继续活着。

若不是她轻信孟苟,天巽国不会灭,父皇也不会死。

又是一簇烟花在天际绽放,她拖着生无可恋的步伐走上前,拿起斟好的热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口,见血封喉,她只觉无形中有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掐得她喘不上气,随后身子一软倒在了雪地里。

闭眼前的一刻,她在迷迷糊糊中又看了离开皇城的那一幕。

当日,劲武国的大军直破都城冲入皇宫,宫内人逃的逃,死的死,魏栖一人带着数百名禁军在皇城下杀敌。

她被孟苟强拉出城门时正好撞上魏栖的背影,直立在尸体堆里,他身中百刀,那身藏青色的太监服被鲜血染成了暗色,领口的白衣上也成了刺眼的红,他右手握着一把剑,以长剑支撑身体,身躯格外地伟岸。

满地粘腻的铁锈味醺得她想吐,她永远忘不了和他对上的那一眼,那道眼神很熟悉,仿佛印在记忆里的某一处,刻在骨髓里,可她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魏栖早便死透了,然而那双清澈如星光的眼睛还睁着,跟活人一般,嵌着一缕期盼,凌乱的发丝随风拂面,直至见到她,他的眼睛才缓缓闭上。

每当忆起这画面,她的心便会隐隐作痛。

他们有缘相遇却无缘相知,碧落黄泉,但愿相忆。

小雪渐渐大了起来,风一吹,越来越密。

冥冥中,梁绯絮的魂魄离开躯体,在虚空里一直飘,一直飘,她以为自己会去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可她没有,孤魂不知入了什么轮回镜,走过一片黑暗后豁然开朗。

看着面前熟悉的景物,她心头一酸,是天巽国的皇宫,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再近一些,灵素宫小门被人打开,而悄悄溜出来的那人正是自己,十二岁的自己。

她对十二岁的记忆大部分都很模糊,仿佛被人强行抹去了一般,但她那时也不在意,毕竟许多事情时间久了也会淡忘,她只是忘得早一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