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她这话一出,元憬一噎,瞬间便觉得好像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样无力,又约摸自己好像个无理取闹的孩童,霎时便矮了面前女子一截;还遭她有意无意地暗讽他,讽他堂堂世子爷,竟爬一墙头出府。
——真是奇了怪了,别的女子若听他这样说,早该一脸娇怒了,她却什么表情也没有,还顺着他轻狂之语贬低自个儿。
书言不是说她自小溺宠着长大,怎的却无半分娇纵之相?
他摆摆手,脸上多少带了些故作的不耐,
“行了,本世子宽宏大量,自然不会跟你计较,我且问你,你自当如实答来,你从前,是否见过我?”
辛夷面上毫无波澜,微怔愣了一下,仍然轻声低语道:
“臣女以前从未见过世子,今日是头一次,王爷府上,不也才自封地搬来京城没多久,臣女又怎么会见过世子。”
她其实听他问那一句,心里已然掀起惊涛骇浪,还以为他也有那时候的记忆,转念一想,他若真是上辈子的元憬,又怎么可能会这副表情语气地面对她;是以她极力压下心中慌乱,字字句句,逻辑缜密,好把自己摘清,以免他再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来折腾她。
元憬听了她这话,微微皱着眉,心思也是,自己才来京城多久?尚书嫡女又不比寻常女子,常在市坊间走动,他倒也是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的。
——既如此,那些怪梦又当如何?难不成真是他自己的问题,才会认错了?
元憬心下生出了些自我怀疑,出着神,也就没有再回辛夷的话;正巧这时候书言从墙头跳下来,走到二人身边,朝他们两个各行拱手礼,这才附到元憬身侧:
“世子,您不是还有要事,若没有旁的事了,便不要在此耽搁了吧?”
辛夷一听,亦心下有了思量,朝着元憬温声道:
“既然世子爷还有事儿,臣女也不便在此叨扰,就先告辞了。”
言罢,她又交手行了一礼,往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元憬倒还没反应过来,人家已经走好几步了,他身子下意识往前一倾,张了张嘴,却又苦于没有什么借口再将她拦下,只得暂时压下心中疑虑,眼睁睁看着辛夷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车也缓缓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