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忽然停下来,转过身看着元憬,竟微微露出些许笑意:

“世子若是后悔了,便也不用去见周夫子,也可直接调转车头,去城西的翰林苑。”

她说这话,语气没什么波澜,眼神却隐隐透出些期冀,元憬只消一瞬就猜出了她的意图,想让他转身去翰林苑?好离她远远儿的?

——想撵他走?想得美。

不过既然她都开口了,元憬觉得自己也不能浪费她一番“好意”不是?

“可是,辛夷妹妹方才不是说了翰林不好,我已然听了,如何会愿意再去那个书院?”

他说这话时语气无辜,抛砖引玉地,教辛夷几度以为他是纯听她的话,她说哪里好他就信似的;她心下便忽生一计,能不能成事另说,总要试一试的嘛。

“世子也不能单听我一面之词啊,”

她忽悠人的时候,才会勉强配着说的话笑一笑,元憬心思还以为她不会笑呢,原来下功夫撵他的时候,倒是会卯足了劲儿地,笑里藏刀地哄骗他。

“我是岳麓的,自然只说翰林不好,人之常情罢了;世子若是有兴趣,我也可以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同你讲一讲这岳麓的严苛。”

“哦?”

元憬假意被她勾出兴致来,反问的话一出,她果然眼梢都是笑意,一副计谋快要得逞的小狐狸样。

“便单说周夫子,若学生聪慧乖巧还好,若是顽劣或木讷,字习不好,书也背不出;动辄便是要蹲墙角挨手板,还有罚抄书的。”

“这抄书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周夫子是惯爱让学生抄那些长篇大论的,一是练字,二是长记性;如若还是不行,便要勒令,连午膳也不许用了。”

话音刚落,元憬听了已然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也颇有认同之意:

“这么一看,果真是极严苛的,较之岳麓,还是翰林松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