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眼望去,那口不择言的宋二小姐,还是不安分的,怒目瞪着辛夷的后背,元憬看了,当下就火从中来。
他稍稍侧过脸去,睥睨着仍一脸无所觉的宋锦玉,待她终于察觉到元憬冰冷阴戾的目光,还有点儿发愣,并不知自己怎么开罪了这位小阎王呢。
直看的宋锦玉心里一紧,头皮发麻之际,元憬抬腕儿放下手中茶杯在面前矮桌上,低声轻嗤,随后面向身旁跪坐侍候的书言:
“书言你说——,”
“这世上如何会有那种总是盯着别人嗡嗡乱叫的颠唇簸舌之人?”
“有那个功夫把妒忌的嘴脸摆到明面上,倒不如仔细想想怎么好生打扮一下自己,簪子都戴歪了,再加上人又刻薄凌厉,本来就只有三分的容颜,硬生生给污的一分不剩。”
他说这话时低沉,但也足够和方才宋锦玉说话的声调一较高下,又摆明了意有所指,口齿伶俐半分情面都不给留。书言战战兢兢地不敢接话,只能赔着笑心里想世子爷怎么好端端地又开始作妖了?这被指桑骂槐的宋锦玉闻言根本就没有思考,立刻去摸自己头上的簪子,发现并没有如元憬所言戴歪了以后,脸上瞬间青一阵白一阵,好不精彩。
元憬也并未提及谁的名姓,但要是有人非要把这话往自己头上扣,别个都不摸自己的簪子,偏谁摸了,便是心虚呗,这还有什么好讲?
更令宋锦玉难堪的是,容貌身世本就是她最在乎的东西,本来她生的不如辛夷这点,就让她格外地耿耿于怀了,好在是家世还胜她一筹,自己这才逮着机会就出言污糟辛夷,各种明嘲暗讽;没想到这般突兀的,被人在这大殿内指着鼻子骂长得丑,心里能坦然自若才怪呢。
尤其是余洛安如今脸色也并不好看,自她出言不逊以后,他就没再看宋锦玉一眼,垂着眼帘一脸愠色,宋锦玉心知自己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但是她实在一看到辛夷,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妒恨,眼下是左右不是人,放眼望去,周遭竟连一个能帮她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宋锦玉张了张嘴,骨子里的傲慢任性令她无比想回绝过去,话到了嘴边,几番欲言又止,她还是没能说出来,
平南王一家来京城不久,宋锦玉却已在不少雅集诗会听说过憬世子的大名了,无外乎其他,实在是惊世骇俗的紧:坊间评价褒贬不一且都过于极端,诗会上那些大家小姐,但凡是见过元憬的,皆惊叹少年容颜,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少女怀春者不知凡几。
然那些和元憬一道的世家子弟,却皆言此人空有一张好颜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毫无教化纨绔不堪,实乃性情乖张易怒的草包一个。
宋锦玉亦是芳华少女,即便心有所属,然听见关于元憬的传闻,心中免不了还是几多幻想猜测;她万万想不到自己头一回和这憬世子有这半点交集,竟会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境下。
她心里又羞又怒,可是却实打实地对元憬这个世人皆知的乖悖违戾之人有些犯怵,丢了这么大的人,竟是连还嘴都不敢了。
辛夷面上看着对身后旁侧这出戏漠不关心,实则也多少留意了,瞧元憬帮自己说话,她其实是很意外的,现下敛了眸子静待宋锦玉的反击,却不想这小姑娘实在不争气;她心里莫名有些想笑,知道她惯是爱欺软怕硬,却不想会怂到这种地步,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架势荡然无存,要不是自己知道她宋锦玉的脾性,恐怕还以为此刻是元憬在欺负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