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辛夷连动动眼皮不曾,倒是看凉亭旁湖里游摆不定的鱼儿看得认真;余洛安不甘心,又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辛夷终于有了反应,回过神来,可眸中竟像沉寂许久的古井那般,冷淡无波。

他心中一颤,竟是觉得万般委屈涌上心头。

辛夷性子寡淡他是知道的,但她以前也很温和,就像方才看着元憬那样,虽平淡却不冷冽,偶尔也会有几分笑意或其他情绪,同现在看他的眼神大相径庭;如此差别,一目了然。

辛夷若知道了他此刻想法,只怕是要冷笑出声;这世上那个人出生便性子淡漠?她以前倒也是喜怒哀乐俱全的女子,可从前如今加起来,她已算得上活了几十年了,一切人会有的感情都耗在他身上,耗光了,早就倦了。

“姐姐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余洛安轻咬着唇,鼓足了心力,强颜欢笑地又唤了一声,却忘了上次大雨他拦下辛家的马车,辛夷同他说的那番话了。

“姐姐”不能再叫,她也不想再见到他。

她的话,他全当耳旁风,以前在辛家唯她是从的性格改了,辛夷怒到极致,竟然连斥骂的话都不想说了。

该说的,该骂的,上次都已经说清楚了;但看他这神情,倒有几分前世她放不下故人时候的悲痛模样,辛夷心里隐隐猜测,莫非他几次三番地来她这里寻不痛快,是放不下之前在府中时得到的温情?

辛夷觉得自己午膳都快吐了。凭他也配?他余洛安不该的,不该总是贪心不足,什么都想要。

余洛安等了许久,辛夷也没有回话,他双手隐在广袖中紧握成拳,心口的痛远大于伤口的痛。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

他迟疑着,皱着眉头垂着眼帘,一脸难过的模样,辛夷听他这话,正心里猜测他还能说出什么鬼话出来;却见他抬手,从怀里摸出个晶润剔透的玉佩来,就连下头那月白色的流苏穗子,都一并让辛夷觉得眼熟。

他单手捧着那个环佩,伸手到自己身前:

“可是,你对我有再造之恩,洛安感激不尽,不求姐姐能原谅我,只是想请姐姐看在从前许多年的情分上,少恨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