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恶毒,我知道我心如蛇蝎,我不在乎什么手段,只要达到目的。只有无上的权势,才能凌驾于世人之上,我从前受过的,我要统统讨回来。
这股执念蒙蔽了我的眼,推着我一步一步,踩着姐姐的眼泪和破碎的婚书,踩着无数的尸体和鲜血,我终于算计得来了我想要的一切。
但我从未忘记过姐姐的恩情,也从未忘记过我亲口立下的誓言。我又开始谋划,想褪下身上和宋锦玉的婚约,然后娶姐姐过门。
她是这世上,于我心中仅存的美好和期盼了。
但我却没能等到那一天。
幼时恶疾,毒打旧伤,再加上一场蓄意已久的暗杀,足以要了我的命。
那年我十九岁,是国朝最年轻的三品大员,大理寺卿。我拉丞相下马,暗害自己的生父然后取而代之。我手握实权,没人再敢对我有一丝不敬,所有人都要登高履危地恭我一句,余大人。
我却卧病床榻,给平南王府去了一封信。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遍访名医也毫无起色。我无法履行当初诺言,但我想临死前,最起码为姐姐寻好归宿。
元憬,我早知道他。我知道他暗慕姐姐已久,我知道他洁身自好,表面草包,实则精通骑射剑术,不比朝中任何一个世家公子差。更何况他又生的那么好看,出身尊贵。姐姐她爱相貌姣好的人,我最是清楚了。我亦见过元憬他躲在帘后看姐姐的眼神,那是曾经我眼里的东西,甚至更甚。
那封信花了我好些时辰,字字泣血。我终究在最得势之时,亲手把我一生之爱推与旁人。
一步错,步步错。
姐姐大婚那天,我令麾下所有官员都去参加了那场空前盛大的婚礼,自己却叫了一个戏班子,孤身一人坐在台下看戏。
那出戏文讲的是落难书生和官家小姐的情爱,我看的入迷,一眼不错。一出戏演到最后,书生考上了状元,没有辜负当初倾心相守的姑娘,他们有了一个极美满的结局。
来讨赏的戏子见了我,惊了一跳,诚惶诚恐地跪地请罪,身旁的小厮小心翼翼地垂首,问我说,
——大人,您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