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最深刻的,是饿的实在受不住时,我看着房顶飘落的纷扬白雪,都能胡乱抓起来往嘴里塞。
也是那时候,我开始时不时地咳血,他们说这叫肺痨,会死人。
世人万千,苦难各异。但村子里那些穷苦的人,至少有亲人爱护,有吃有穿。而我挨饿受冻,连虫子污泥都可以作果腹之物。
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世上?
我看着身旁缩在角落里痴笑的母亲,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要受这样的苦,为什么是我。
后来长大了些,我终于可以偶尔填饱肚子了,或偷或抢,即便换来一顿毒打也没关系。母亲她饿的受不住,已经啃掉了自己一节手指,我只能这么做。
八岁那年,村里来了一户人家。那家的男人正值壮年,生的凶神恶煞,常常欺辱村里其他人。母亲有次偷跑出去,冲撞了他。
那人极淫/邪,眼见母亲眉眼清丽,就将她带回了家,洗干净后,极尽凌/辱之事。我知道的时候,疯了一样地冲进那个男人家里,想救我的母亲。
我势单力薄,被他按在地上锤打,毫无还手之力,脸在地上摩擦出血时,我看着不远处衣衫破碎的母亲,眼泪掉到嘴里,和腥血混在一起,那个味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原先恨她,恨她一手造就我的苦难,后来又恨我自己,恨我苟且偷生,都无法保她周全。
这人世的苦,堪比阿鼻地狱。
十岁那年,我杀了那个男人。
用石头,生生砸碎了他的头。那些恶心肮脏的东西和血流了一地,我从未如此痛快过。
我好像已经不配做人了。冷血麻木,看到仇人的死状甚至会笑。不知饥不知痛,身上满是四处飘零落下的伤痕,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