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边境传来平南王元憬战死沙场的消息,我心已死,只余一丝羡慕。

他解脱了,得以去找她,我却无言面对,亦无多少时日可以苟活。

天元十五年,我二十岁生辰那天,府里又请了我最爱的戏班子来庆贺,漫天的红灯霞缎,稍稍盖住些这座死气沉沉的府邸的颓丧之气。

我躺靠在塌上,忽然生出些力气,竟想起了很多往事。

所有还能记住的,很久远很久远的事,全都一一想起来了。

我知道我大限将至了。

我这一辈子,所图不少,多数也都得到了,老天不慈,我亦造孽良多。

报应。

我想起幼时那些苦难,想起和姐姐的初见,想起那时候在尚书府的日子,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光景,彼时不知珍惜,只知道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权势。

如今快要死了,还能留下什么呢?

我好像又开始掉泪,无意识的。

我这辈子曾不止掉过这一次泪。母亲被欺辱的时候,姐姐捡我回去的时候,还有其他的,记不清了。

但这次我为什么哭,我不知道。

兴许是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还有夙愿未了。

我撑着一口气,想再见姐姐最后一面,我央人去王府传话,想求现在的小世子,见见他母妃的牌位。传唤的下人来了四五拨,各个面露难色。

我就知道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