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名字的男孩。最后一刻,姜异的大脑中枢出现了这一行字。
他仰头看着管晨,像一只无声的被屠宰的羔羊,双眼清澈,直至眼中最后的光也消失殆尽。
管晨站直身子,握着解剖刀的手垂落身侧,姜异的血从他的指尖汇聚到刀面,直直往下滴落。
管晨对控制系统说出结束语:“来福,实验完成,结束意识画境。”
一切化作风尘。屠宰场,姜异的身躯,手术台,地下黑市,穹顶,暗夜,指尖的血液,手里的刀,街巷,城市,远天,星河,一切一切,都变作颗粒粉碎、散开、往下沉没。
脚下,地面是水银一样光洁的深色镜面,所有的分崩离析结束后,海一样宽阔的镜面一望无际,空空荡荡,所有事件回到原点。
管晨独自一人站在海面上。他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他从实验室的一张床上起身,
他的年龄比意识画境里的十八岁少年要大一些,是青年模样,眉眼没有分毫笑意,如同结着霜,却有一股子邪气,一种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懒散的恶意。
另一张床上,躺着那个被他一次次命名为姜异的仿生人,‘情人’系列最新型号的初号实验体。
姜异浑身接满管子和信号采集器,周围十几台数据显示屏,形成半面墙的弧面,在姜异身上投下巨大阴影。
实验室的智能控制系统‘来福’的声音响起:“这次意识画境模拟了现实的本城城区,仿真度较高,得到的数据也更贴合仿生人实际使用的环境,之前曾经实验过的未来太空环境和东方古代环境都没有这次实用。”
“这些实验是要把他的情感推到极限,未必只以实验模拟的环境和现实距离的远近就能决定数据实用性高低。”管晨对来福说道,“你把搜集到的数据做一份和之前实验的对比报告,午餐以后交给我。”
“管晨,基于保护你的义务,”来福的声音响起,平静,语调带着些微担忧,“我要提醒你,你单次实验在意识画境中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虽然画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逝比是360比1,但像今天这样连续4小时36分钟已经到达安全时间范围的极限。”
“我不可能在这种实验中迷失心智的,别担心了。”管晨毫不在意。
“管晨,虽然我们的实验室经过你改造,生命支持系统最高可以支持你进行十天的连续实验,但请允许我提醒你,据统计,触发沉迷警报的人从意识画境中被强行苏醒后,百分之九十五都产生了认知紊乱。”
“这不是‘我们的实验室’,是我的。”管晨冰冷地划清范围,离开实验室,向餐厅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