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出炉的二甲进士慕璿此刻正跪在正院暖阁的堂帘外,虽见不到人,但仍是毕恭毕敬地给内室里的人磕了三个响头。
紫棠守在帘外替孟芫待客,见状赶紧上前去搀,“璿哥儿这是做什么?你如今已是半个官身了,这样的大礼可不能乱用。”
在帘内的孟芫听闻慕璿这样重礼,也出声劝,“自己家里,可不兴这个,回头我见了你母亲,都不好说话了。”
慕璿起了身,却还是不肯落座,只站在地上答话,“六婶娘待我全家有再造之恩,又替我寻了故交做保,我才能在外省参加寓考,莫说叩几个头,便是让我舍了身家性命也不足为报……我如今只恨自己空塞了一肚子草莽,竟不能学那扁鹊仲景活人救命,让婶娘久耽病榻不得大安。”
孟芫却显然不想说这个,只岔开话题,“你此番高中的消息,我已经托人往荑州报信,且邀了你母亲带着珃哥到京一见,事先没商量你,你可别着恼。”
慕璿有一瞬怔忪,随即又道谢,“小侄感激还来不及,怎会见怪?且我母亲也非常挂念婶娘,一别十载,在这有生之年终能得见,只有欢喜的,若我此番能入了馆阁,更是有意让母亲和珃哥儿回京久居,六婶娘这安排再妥帖不过。”
孟芫仍是淡淡的,“这样便好……我今日有些乏了,就不多留你了,你且先回南六巷的宅子。过几日宫里将有琼林宴,届时天子圣驾亲临,又是一场大比,那日若能得天子赐花,御街打马,你也就真算出人头地了……”
“婶娘放心,这几日我定不会荒废。”
慕璿说完,有些犹豫地从袖口掏出一个油布包袱,“我路上特从百善堂买了些当日新成的枇杷膏,听说能生津止咳。还请六婶娘不要见弃。”
赤芍在他身后笑着摇头,却没说话。
孟芫一吃枇杷就起红疹,不然栽花移木时也不会弃枇杷而选鄢陵了,这位的礼真是选错了。
孟芫没有当面驳慕璿的好意,只吩咐紫棠代她收下,又让装了几匣子点心给他带回居处,也好读书时祭了五脏庙。
待慕璿走后,孟芫强打着精神着紫棠进来说话。
紫棠知道她要问什么,索性倒豆子一样自话起来。
“咱们这位新鲜出炉的进士老爷可真是俭省,虽然身上没打补丁,但那袖口磨得泛了白,方才他掏枇杷膏的时候,露出的袖袋竟然是麻布做的,想来这些年一直过的俭省,没将您送去的银子随意挥霍。”
赤芍没有紫棠稳重,口也快,不由插话,“也不好说,许是他故意穿成这样给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