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络绎，飘荡着汗水与马粪混杂的味道。

而在谢晗面前交谈的两人, 一个是画着浓妆, 身形微胖的艳丽妇人, 后面还带着两个贼眉鼠目的仆从打扮的人, 在对面与她对话的，则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农妇。

谢晗看过来的时候，艳丽妇人正上下打量着农妇，啧啧有声：“就你这粗苯模样，歹竹里能出什么好笋？”

农妇脸色难看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瞥了一眼谢晗，见她的醒来也不在意，只对着艳丽妇人道：“妈妈有所不知，这丫头的娘虽短命，但是当年可是我们那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狐媚子，若不是员外爷突发疾病，原本都是要纳进府里做小妾的！”

“感情这不是你女儿！”艳丽妇人听了，精修的柳眉一皱：“可别是你拐来的，到时候害我牵涉什么麻烦事。”

“陆妈妈且放一百个心。”农妇挺直了腰杆，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可是她继母，带这丫头来卖，还是他爹安排的，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有一句谎话，定叫我田杏芳天打五雷轰！”

陆妈妈将信将疑，还是点了点头：“那也不值当你说的数，这个年纪的小丫头，模样没长开，要是最后只能做个丫鬟，那就是亏本买卖，我最多给你六两，不卖便算了。”

田杏芳咬牙纠结了一会，又看了一眼那个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赔钱货，想到自己儿子的束脩，连忙对着作势转身离去的陆妈妈喊道：“妈妈慢走！六两就六两！”

背过去的陆妈妈闻言露出个得意的微笑，转头回来脸色又变成了不耐烦的样子：“那就去办身契罢，我还赶着回扬州呢，先说好了，契税得从这六两银子里扣！”

田杏芳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强势的陆妈妈，以及她身后人高马大的两个伙计，还是肉痛的答应下来。

又去看那个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继女，就见那个皮肤泛黄，瘦得只剩皮包骨头，身量不到她胸口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小手伸出来不断抓握，像是在测试什么。

田杏芳见状眉头大皱，她本就只把这个继女当拖油瓶看，哪里会在意她的异常：“死丫头，还在那里磨蹭什么，快跟上来，要老娘来驮你不成？”

女孩头也没抬，似乎对田杏芳的喊声充耳未闻。

田杏芳一见，气得眉毛颤抖，人还没卖出去就已经不听话了，这还了得？

当即气势汹汹的上前，伸出一只手，就要一把抓住女孩，将她用力扯过来。

结果，就在田杏芳粗短的手还没碰到女孩的时候，原本低头心不在焉的女孩忽然一动，明明是应激反应，看起来却像是早有预料般的飞快挥手探出手，一把打掉了田杏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