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当时,他的痛苦过于表面化,刚来樰城那天本来需要直接上岗,刘承凛特意宽了两天假让他调整状态。
为了不辜负友人的好意,孙覆洲白天在樰城街头闲逛,晚上就找地方喝酒。
第一次见到沈垣也就是那段时间。
那时候的黑啤酒会所只是个的小破ktv,装修和经营,跟红艳艳洗脚城的审美相差无几。当时的一楼是个小厅,桌子都很小很旧,还有一些凳子都不配套,但好在人少,环境惬意,可以一边听歌一边喝酒。
孙覆洲以前是瞧不上这种地方的——他不爱喝酒,需要参加的酒局都在高档酒店——不过现在不行,他兜里比脸干净,要不是去大排档显得太孤单,他也不会溜达到这儿。
那天是第二次去到这个ktv,当时孙覆洲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碰到沈垣被揪着头发,从店里面被人拽了出来。
当时的沈垣还很年轻,不是指长相或年龄,而是浑身散发出的气质就是一种初生牛犊的年轻——他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只知道红着眼睛大声的叫骂,不知道什么叫胆怯,什么叫妥协。
两年前的西水区还没有繁荣的商圈,只有无数待建的地基。黑啤酒ktv周围的羊肠小道多得数不胜数,周围被低矮的楼房围着,一转眼,人就被拖进了某条小巷子。一般这种事,路上的行人哪怕看到了,也只有视而不见的份。
孙覆洲也是其中一员。
老话说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那个凑热闹或见义勇为的心情。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走进ktv却发现酒没法喝了,那群人把ktv一楼的小酒厅砸了个稀巴烂。孙覆洲局促地站在门口,店里哪哪儿都倒着桌椅,根本无从下脚,直到服务员抱歉地跟他说无法接待。
一股无名怒火从脚底下窜了出来,从他在凌海侦办的最后一个案子以来,他一直过着不喜不悲的生活,无数没得到释放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将他压得喘不来气。
调职,破产,被质疑,被非议。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甚至到现在,喝个酒都有人砸场子。
那些孙覆洲想要尽力漠视掉的,其实到最后都只是用了一种“逃避”的方式解决了。
没有解决的问题,就永远都是问题。
旁边的小路里时不时传来叫骂声,和拼铃乓啷的砸东西声,应该是那个年轻男人反抗时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