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江怀璧说话,他自顾自又道:“唉,我这大哥也是没用,来这世上走一遭,纯粹是累赘。”
江怀璧听他这样的话多了,也不知该如何劝解,目光微侧,看到石桌上搁着一本山水杂记,正翻到一页上写“……迤北望彭泽,皆隔湖,湖光湛湛然。顷之,地如卷席,渐隐;复顷之,至湖之中;复顷之,至湖壖,而山足皆隐矣。始知云之障自远至也。于是四山皆蓬蓬然,而大云千万成阵,起山后,相驰逐布空中,势且雨……”。
看她目光盯著书,江怀远随意指了指道:“这一本都是前几年看的了,一直向往庐山景色,太白有诗云‘庐山秀出南斗傍,屏风九叠云锦张’,在这一方小院中看惯了沅州的日出日落,倒是想看看庐山的云锦究竟有多美。湖光山色,我多少次在梦里都想去的,只可惜……”
“庐州也不是太远,总有一天会去的……”她忽然哑住。大哥身子都十几年了一直是这个样子,要劝慰也不过如此,以前也是这样说的,到如今还不是困在这小院子里,同笼中之鸟一般。
江怀远却都不在意了,邀她进屋一同下棋,江怀璧进去却只是摇头。
“我现在脑子乱得很,静不下心来。与大哥怕是对不来。”
江怀远略显吃惊,“怀璧,这可不像你,我哪回看到的你可都是身外无物风轻云淡的,怎么现在还愁上了?少见。”
看江怀璧又沉默下来,他示意她坐下,又道:“若是为了怀肃的事情……我也只听母亲说了,其他人都似乎被封了口,一句也问不出来。唉……我也知道其中定是有隐情,只是知道了又如何?怀肃也是我同父的庶弟,我与他经常来往,只他的性子虽懦弱,却也是极易得罪人的,大概也能猜到一些,大约也都是被诬陷了宁肯死也不说一句话。只是他还那样小,又自小没了生母,我纵使怜悯却也半点法子都没有。”
江怀璧仍旧沉默。大哥所能猜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但怀肃触柱而亡的惨烈大概是没有人告诉他的,她也没有必要说。看大哥如今的样子已是伤痛,若说了怕他又要多想于身子也不好。
“你这次来沅州定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若真忙的话你先去忙吧,我这里也没有必要耽误你时间。”
江怀璧一怔,“大哥怎么知道我有事?”
江怀远一笑:“哦,方才有个脸生的小厮在府中迷路了,我与他搭了几句话,才知道是你的人,他说你一向很忙。”
小厮?江怀璧不解,木樨被派出去了,木槿还在晋州,他哪来的小厮?难道……
“那小厮人呢?我出来就没找到他。”
江怀远朝窗外望了望,“方才还在呢……”
江怀璧不由自主也伸过头去,刚伸到床前,便看到一个人影忽然闪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