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起身说话,景明帝已先行起身对着周太后行一礼告了退,面色不变。
“母后,元宁的事情待北境战事结束后再谈。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周皇后愣了愣也起身,正要告退周太后却已经发了话:“皇后陪哀家说说话吧。”
“是。”周皇后又坐回去,心中有些不稳,她虽是周太后的侄女,但觉得自进宫后太后对她已并不如当年幼时了,整日里她需得守着规矩,恭恭敬敬称上一句“母后”,要能撑得起大齐国母的姿态,也要能担得起周家女儿的责任。
想起来倒是与景明帝新婚燕尔的那一两年比较自在了。
周太后保养还算得宜,年近五十并没有显老反而神采奕奕。那一身从多年的深宫里带出来的威亚无时无刻不体现在身上。
若说方才对着景明帝还很平淡的话,此时看着周皇后的目光便有些锋利了。
“你可知今早长宁来求陛下什么事?”
周皇后老老实实垂首答:“儿臣不知。”
周太后皱眉:“你在御前没安插人么?”
“有的。但前些日子已被御前刘公公调走了。听说最近陛下对御前的人盯得很紧,儿臣也不敢在这个风头上……”
“蠢!”周太后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茶水溅了一地,叱骂道,“你一进宫哀家就跟你说,哪怕是再亲密再相信他也要防着,女人只靠帝王那是靠不住的!这是后宫,三宫六院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枕边风,你能保证他一直都相信你,相信周家么!长宁公主一直与哀家作对,而皇帝却偏偏与她亲密,他将哀家这个生母置于何地!若长宁公主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你,哀家,还有整个周家,都不知道要落到什么境地!”
周皇后猛的被唬住,浑身震了震,似乎没想到那么多。在她看来,纯粹是太后在防着陛下,然而太后是陛下的生母,这防得也太紧了。
这么些年周皇后对景明帝已经没有那么迷恋了,如今还会吃醋,但那也仅仅是担心自己的地位,尤其是膝下嫡子的地位问题,才会整天患得患失。看着宫中越来越多的妃嫔和一个接一个出生的皇子,她总是觉得心慌。太后从前也教过她许多宫中的手段,但是近些年她似乎都忘了一般,什么沉稳有度都抛之脑后,尤其是近几个月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沉不住气,却是愈发忍不住了。
因为能看得出来景明帝有意针对周家,所以她才更害怕儿子的太子之位会保不住,千方百计地去害其他人。事后经太后提醒,她才发觉自己有多蠢,但不知此时还有没有救。
太后毕竟是太后,在稳固地位这件事上,还是太后经验最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