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璧:“……”
她一瞬间就愣住了,全身都有些僵,神色微凝。
江耀庭看她脸色蓦然变幻,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江怀璧立刻将思绪拉回来,袖中双手微不可闻地攥了攥,故作轻松道:“在晋州时艰难些,一直相互扶持着,经历倒是难忘。他……的确是心细些,我得时刻警惕着。幸而身份没被发现,如今在京城往后少来往便没事了。”
“可受了伤?”
“无……”话刚出口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我的伤不重,现下已经全好了。倒是沈世子身上的要严重些。”
江耀庭面上缓缓漫了笑意,似是有些惊奇,“难得听你这样说。你这一说我倒是觉得要轻松许多。往日你总说一切安好,我需得猜你的心思,从你言行辞色中去感受你究竟是否真的安好。如今当我能直接听你说你过得并不好时,倒是觉得更心安些。最起码我知道我与你之间不仅仅只有平日里的政论谋算,还是一对亲密的父女。我能知道我有机会去照顾你,去安慰你,想办法帮助你。”
江怀璧心中动容。果然沈迟有些话说的还是非常对的,她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只一心以为自己不给父亲添麻烦,不让他担忧便是最好的孝顺。
今日是十几年来,她第一次听父亲私下说“父女”两个字。从前都是万般小心,明里暗里她都是江家的嫡长子。如今,竟萌发出一种女儿才特有的甜柔来。
看她沉默,江耀庭也有些感慨,忆起这么多年来也是愧疚的。
半晌却只说出一句:“天色不早了,早些歇吧,明日要忙些。”
江怀璧看着他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伸了手将他手中的笔拿下来,又将墨砚移的远了些,轻声道:“父亲明日再看,不急这一晚。”
江耀庭轻笑,“好。我收拾好了就去,你先去罢,墨竹轩还需走一段路。”
江怀璧微微颔首,起身如常躬身一礼道:“怀璧告退。”
踏出房一片漆黑,木槿在前面提着灯,照亮脚下那一片路。深秋的江府已无浓郁的花香,有些前不久凋零的草叶落到地上,经了一场雨,倒使土壤漫出清清淡淡的芬芳来。一步步踏过石板,脚下紧贴着的才是踏实安心。
抬头望夜空,月初的上弦月还差几天才出现,此时缀了漫天的星辰,不足以照亮人间,却足以照亮一双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