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蒙这件事求到景明帝那里去了,如今也只能求景明帝。
他沉吟片刻, 出声道:“没有便算了,他自有他的道理。陛下命你午时去便可,可先歇一歇,不急。”
江怀璧蹙了蹙眉,午时,这个时辰可有些怪异。
江耀庭默了默,又压低了声音叮嘱几句:“即便如今沦为阶下囚,他也算是长辈,在明臻书院时也曾为夫子,你此去礼数仍要周全。”
江怀璧应了声是,随即又问:“父亲可知午时是否还有其他深意?”
她总觉着有些不安,午时三刻通常是斩首罪犯的时辰,如今陛下尚未下旨,诏狱中也没有动静传出来。周蒙于朝堂中从前每一件事都圆滑谨慎,能面面俱到便不会漏掉细节。
江耀庭长叹一声,仿佛一瞬间沧桑许多,语气沉涩:“到底是读书人,都讲究个风骨。”
江怀璧心里也略一沉,果然如此。那想来陛下也应当知道周蒙的用意,若比起直接问斩,似乎这样还算是全了他的脸面,也不至于后人提起会那般难看。
因有了景明帝旨意,江怀璧一路畅通无阻进了诏狱,其中官吏倒是做出刚正不阿的模样,一副生怕江怀璧徇私枉法的样子。虽说有人在前面领了路,但江怀璧还是能知晓他定是在路程上做了手脚。
诏狱还没有大到快两刻钟也到不了的地步。
那引路的宦官一句话也不说,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江怀璧。
她对两旁那些令外界毛骨悚然的刑具也只是淡淡扫一眼,面上没有半分波澜。那宦官面露惊色,随即将头低得更低。
这是什么样的人物,连诏狱都不怕么。
殊不知多年前,江怀璧已经见识过这些酷刑。
大约在先帝三十六年,时任左副都御史的安学励被弹劾贪污,先移交大理寺审案。然而当时大理寺卿私下受贿,以严刑逼供安氏家眷,搜刮出两万两银子,将罪名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