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璧眸子微垂,“好奇,但晚辈以为与上述几件事有关联,是以……”
“所以你用那几件事来套我?”周蒙冷笑,“你想知道的,若有胆子,便去亲自问陛下,看他肯不肯告诉你。不过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年轻人,知道的太多只会带来祸害,那不是你和你的家族所能承担得起的。你不该是我这个结局,你父亲更不该。”
江怀璧默了默,心定了下去,“晚辈明白了。”最起码,周蒙对江家是没有恶意的。
景明帝没限制江怀璧进去的时间,外面便一直有人看着,也不催他们。江怀璧垂眸细思片刻,目光转回,才想起来是周蒙要见她,如今倒是她问得多一些。
还未等她开口问,周蒙已先开了口:“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你将这十六字心传讲给你父亲,我今日叫你来便是……”
“夫子当年也是这样将这十六字念给朕听的。”外面忽然传来声音,江怀璧一惊,抬首看到景明帝恰好从外面走进来,身着常服,威严倒是半点不减。
她从容起身见了礼,然而周蒙却稳坐着纹丝不动。心中不由得一沉,周蒙与景明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景明帝目光冷然:“这十六个字乃尧舜禹禅位之典,怀恩将此交予江家,是何居心?”
周蒙目不斜视,面容肃穆,淡然道:“江慎机自然是比罪臣要忠贞,而今仅取‘执中’二字,愿他一心侍君,惟精惟一。陛下误会了……”
“朕从不误会人。”
“那随陛下如何想。行将就木之人,不在乎。”
“史册褒贬亦不在乎么?”
“万象大千,横有秉笔直书者,纵有沉冤得雪日。”
景明帝怒容遽生,还未开口便已看到周蒙猛然拔了发上木簪,白发尽散。
江怀璧立在一旁纹丝不动,却知道他要做什么。然而周蒙却忽然将木簪随意一抛,颤抖着枯老的手端起面前那半碗酒仰首一饮而尽,片刻后已七窍流血,四肢僵冷,然而两目却仍旧奋力睁圆,面上含恨。
牢房中精了很长时间,景明帝看着周蒙一语不发。
江怀璧凝视着他那双已然血色模糊的眼,那血一点一点渗入散开的白发里,竟尤为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