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帝却没接她的话,也不置可否,微微侧头看了看这两天一直堆在那里的一摞奏折,不发一语。
“这两天你父亲格外地沉默,朕知道他压力也很大。”
江怀璧垂眸静静听着,心中已略略有了眉目。
“今日是第五天,朝中那些人蠢蠢欲动。朕就想看看哪些人先坐不住。真的那些皇叔们,一定也坐不住了。现在人人心里都想着那两个字,可谁也不敢明说出来,有人信,也有人不信。琢玉,朕若现在问你,你信不信?”
江怀璧几乎不假思索,声音还略有些低沉,此刻也不怕什么,一句话说出来连景明帝都有些惊奇:“微臣以为陛下此时绝对不可能削藩。”
“你还就真敢说!”景明帝冷笑一声,目光锐利,“五天了,心思动摇的人可不少,尤其是那些藩王们。”
江怀璧解释道:“陛下与微臣都清楚,暗中那人一定会是藩王。而藩王势力向来大,如果传出削藩的消息,那人原本还可徐徐图之,现如今被逼得狗急跳墙,京城以及封地局势将大为震荡,这完全属于未知情形。藩王若要做什么,削藩自然不会成功。此事对京城有百害而无一利。”
景明帝目露赞许之色,“朕的确没有过这种想法,但滞留藩王此举也的确事出有因。太后侍疾是其一,主要还是那晚发生的那事,朕想看看哪个最坐不住。”
主要还是两件事碰到一起,自然会扰乱暗中那人的视线。如今还是以流言为主,三人成虎,传得多了免不了会动摇。且此时若要真发生了的确挺合景明帝性格的,但是目前的势头显然还不够,他要在平郡王的事传出去之前将声势造高些。
这样导致一个显著后果便是案上这一堆奏折,一个个都比他还急,张口就是什么祖制,以及藩王留京的各种麻烦等等。
“你既然想清楚了,现下觉得平郡王的事当如何处理?”
江怀璧暗叹一声,还是逃不过这个问题,关于景明帝的手足,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她还真的怕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了,那可是千古罪人。
景明帝轻嗤一声:“三年前你帮朕想方设法干掉秦珉的时候可是大言不惭,现在还犹豫什么?若行了朕就采纳,不行了也就当闲话听听。”
想了想其实有的时候他还是挺喜欢那些言辞激烈的言官,说什么就是什么,自由一套说辞,死不松口。
江怀璧只好硬着头皮上:“平郡王此罪为大不敬,陛下若想留一条退路可削去郡王爵位,贬为庶人或流放都可。杨氏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亲儿子从皇室玉牒中剔除,断然不会袖手旁观了。”
景明帝满意颔首,“那就依你所言,不过这事还得缓两天。朕先让锦衣卫盯紧了慈安寺,岑兖那边也得盯着,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