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帝也很头痛,这哪里是在逼江家,这分明是在逼他。
然而此刻那父子俩能做的只有辩白,其他多余的动作都会被立刻盯上,已令外借题发挥。
但是景明帝是谁,要他放弃决定基本不可能,妥协也不是不可以,对于他来说,妥协只是另一种迂回而已,迂回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看清楚局势后很适时地在群臣要沸腾之前出面阻止。方文知等人的折子他压根没理,内阁已经催了两遍,他才给出了迷糊不清的答案,大概意思是让他们看着办。但是景明帝态度已经很明了了,那就……不轻不重训斥一两句好了,两边都不好得罪。
整个过程江耀庭不曾插手,只说避嫌,但众人都明白,现在人人都盯着江家,他要再多说些什么怕是要更乱了。
结果景明帝仍旧占上风,君臣商议的最终结果是,侍讲多备选几人,江怀璧先试讲一个月,若不妥再换,左右侍讲三四人呢。备选名单还是从翰林院庶吉士中挑选,因放宽了名额,有些在里面熬了多少年资历的终于可得任用,一时间激动不已。
接下来这一个月众人可都得睁大眼仔细盯着江怀璧了。
这件事其实要谈起来并没有那么难,单是内阁几人原本便可解决。闹大了的很大原因是,今年新提拔上去的进士大多年轻,要么气盛,要么受人蛊惑,兴冲冲的一个个都想冒头。
其他人没有功夫盯他们,然而景明帝却有,趁乱造势的都暗地里派人盯紧了。
尽管事已毕了,但江耀庭还是觉得心惊不已。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按理来说他见事比怀璧更通透,可此刻却不如她冷静,又或许说是她平日里太善于掩藏情绪了。
他自己经历了那么多,对于涉及江家的事情尤为敏感,更不必说此刻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是他的亲生骨肉。
江怀璧看父亲这个样子,想宽慰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喟叹一声,“一个月……怀璧,这一个月过后,我想办法送你出京罢。”
江怀璧微一惊,“父亲……”
江耀庭又续一句:“我的意思是,过了这个月,无论你有没有错,我都向陛下提议将你调到地方上去历练历练。”
说罢观她容色,在她开口前又道:“你便是这一个月一丁点儿错都找不出来,以后在京城的日子也要艰难得多。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如今这情况,翰林院里虎视眈眈,朝堂上一个个又都盯紧了你。他们即便知道陛下的意思,也都还是会不惜余力对你下手。现在没有半分错处,日后却也保不定会以怎样的手段去针对你。你约摸也能看出来,陛下是很记仇的。这事虽是陛下保证的,但是到时候真有人提出来,总不能是陛下被打脸,这责任还是要推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