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觉得他陌生,那朕再告诉你一人,”他顿了顿,起身去找了以前的几封折子,一并拿过来递给她,“你翻翻看。杨澄这几年光弹劾吏部的折子便有十余封,朕算了算时间,还挺均匀,大约每两三个月上一封,有些问题倒是能找出来,但大多数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朕从来都是搁着,不理他。”
“不过他上折子次数多了朕倒也能记住他,三个月前最后那一封呈上来后,朕嫌烦,便斥责了他一顿。这几个月还以为他能消停会,谁知今日是换了人来。你方才所看的那封折子署名之人,是杨澄同届的进士,两人关系颇好。朕查了,还有一层远亲关系,这几年交情倒浅些,前段时间忽然来往起来了。喏,接下来就是这事。”
“你看看这语气就知道了,明显就是商量好的。且盯着魏铮说事也不是一两回了。这人怕不是被杨澄利用了,说来杨澄也是蠢。总盯着魏家也不知道别人要起疑心。”
这分明是能看得出来,杨澄是受人指使所为,他与魏家无甚焦急,用不着盯着魏家。但朝堂派系可并非只有黑蓬人一个派系,那些暗地里相互勾结的党羽,她只知道很复杂,却不知道景明帝都了解多少。
“杨澄是杨家人,嫌疑的确是很大了,”江怀璧又问出一句,“陛下打算直接动手么?”
早抓到一人能早一些掌握到消息,否则幕后人意识到以后便不太容易了。
景明帝轻一摇头:“不急。这次只皇长子这件事便能将他引出来,后面定然还会有的。幕后人大概是眼见着这件事超出意料,便及时将目光转移了,还真是狡猾。”
江怀璧在思忖为何是吏部,想了半晌才犹豫道:“陛下,可是为了明年京察的事?”
她之所以犹豫是因为,现下才八月,这考虑的也太长远了。不过想来也是,六年一京察,对于所有官员来说实在是一件大事。
景明帝点头:“正是。你一定也疑惑罢,朕也是。所以朕怀疑还有其他的事露出马脚来,所以要再等一等。这段时间事情都挤到一块,看得出来那幕后人是要先搅乱这场局了。现下京城尚且还算安稳,朕也能抽出时间去料理这些事,干脆都提前做好准备,也省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他眸光一闪,又道:“朕从前竟不知道,这朝中竟还有秦王的人。”
江怀璧微惊:“秦王?”
当初最先排除的便是秦王,可现在……处处都指向他。
“秦王妃年氏的母家年家如今在京城为官,秦王的生母姓冯,冯家如今也在京城。两家互补不牵扯,当年依着先帝的旨意,他们官职并不高。可朕发觉近日里这两家似乎太活跃了些,大事小事都要冒个头。比如像上月提起立储之事时,便有两家在里面掺和。这一次你江家这事也有他们,涉及藩王,倒是不得不令朕生疑。”
江怀璧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沉默片刻。后还是斟酌了一下,开口:“微臣还是觉得秦王非主谋。”
“朕知道,”景明帝抬头看她,眸间自是清明了然,“他们的目的我们都心知肚明,难不成帮凶朕就要放过了?无论是那幕后人还是秦王,现在他们本就是一体的,我们都防范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