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微怔,有些反应不过来:“公子……”
“木樨,生辰喜乐,”她微微一笑,看着她有些惊喜的眼睛,“这些年你生辰总提前说别无所求。前几年我或许还信,但今年却是不信了。去吧,去找归矣。如无意外,来年你成亲也是可以的。”
许久之前便知道她对归矣有意,但一开始是因为她与沈迟之间关系不明,当时甚至还怀有敌意,一直不能明说。后来思量良久,总不能一直让她跟在身边。
她们都是一直陪着她的人。她自己不能嫁人,总不能耽误了她们。
木樨眸色微润,只退后微一礼,便转身奔了出去,迫不及待。
江怀璧轻叹了口气,心情却是比方才更沉郁了。木樨与归矣身份上倒是没有多大悬殊,所以可以离得那么近。但是若要成亲,两人之间隔的,又不仅仅是一个江怀璧,一个沈迟。
她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身旁的他们跟着她,没有一个是容易的。
一抬眼看到墙上悬挂着的墨兰图,不由自主想起的,又是宋汀兰。
她才恍然想起,为何对于进了江家的宋汀兰她每看一眼心底便沉痛一次。
原以为那是怜悯,是愧疚。
现在才忽然意识到,那是她曾眼睁睁看到过的一种几乎感同身受的过往。
当年的庄氏,她的母亲,亦是在这样的院子里,从新婚少妇变为深闺妇人的。父亲是爱她的,但是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她的大多数时间都耗费在了后宅。而后宅对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不外乎是江怀璧和江初霁二人。
她为了弥补从前的过错,用尽后半生去盼望去挽回,用仅存的一点私心去奢望,临末了却还是带着太多的遗憾。
江怀璧永远都忘不了那日母亲将桃花簪递给她时的面容,也忘不了那缕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透过帷幔洒到母亲面上时已同她的气息一样微弱。是无论如何小心翼翼也留不住的生命,至今都能感觉到母亲的生机从她怀中消散的那种恐慌。如今将自己关在宜兰院的宋汀兰,真是像极了那个时候的庄氏。不见人,不走动,不结交,心灰意冷。
她伸手去碰一旁的杯盏,谁料手一颤,杯子瞬时摔落地上,清脆刺耳短促的一声响,忽然猛地从她耳中传到心里,瞬间有一种惊破的痛感。
离了椅子要去捡碎裂的瓷片,身子却忽然一软,瘫坐在地上,半分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