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若论起节日,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 大多喜爱元宵胜过除夕元旦。那几日需守岁祭祖,拜望亲戚,仪式繁重严肃,因此大多数人更期待相对自由的元宵。
元宵前后取消了宵禁,百官亦有十日假期,不予奏事。而自正月初八至正月十七这十日假期中,京城热闹非凡。白天闹市,晚上灯街,灯市不绝。
庆祝活动花样百出。街上坊间跳百索、蹴鞠、放烟火、击“太平鼓”、走马射箭、唱时兴的吉祥戏文,万民同乐。
元宵当日沈迟一早便提前给江怀璧递了信,说晚上去赏花灯。
宋汀兰大约是这几日心情最好的时候了,遣了侍女去知会江怀璧一声,说与原闺中好友一同出去。江怀璧沉吟片刻,派了两人暗中照看着她些。
一出了江府沈迟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伸了个懒腰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外的景色,又转过身来道:“我记得去年江大人似乎去的禁中御苑观鳌山,今年怎的还未去?”
那是世宗时期便流传下来的风俗,当时世宗下旨于禁中将成百上千的彩灯堆叠成山样,是谓鳌山。宫中盛景气势较之民间要宏大,但是民间气氛却要比禁中更为热闹。
她轻摇了摇头:“父亲说今年便不去了,我也不知晓其中缘由。……我听闻公主与侯爷提前便已备了车马入宫。”
沈迟笑了笑:“他们去年去的晚了,母亲回来一直说不大如意,今年便早了些。才便宜了我能早早出来,否则母亲又该万千叮嘱。”
话音刚落便看到江怀璧面色有些怅然,心知必是想起来已逝先母,暗暗自责他居然一时没意识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她一句话也不说,他亦不言语。
半晌才轻声道:“我给你送信的时候原写了两封,可后来送过去那封是我不大满意却又不得不选的。”
江怀璧问:“你另一封写了什么?”
他低头,于她耳畔轻言:“原想让你着女装同我出去来着……”可他知道必然是不能的,那危险性要大得多。
江怀璧怔了怔,眸子微一涩,片刻后静静开口:“我自幼便是男装,二十年了……”
“那崎岭山那两回便是你仅有的两次机会了吧,难怪你当时于房中半天不会穿,”他气息稍远了些,轻叹一声,“我当时该好好记住你的样子。只遗憾了那次你嫁衣不为我而穿,红妆亦非是留给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