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察可是个好机会,他定然不可能放过。依朕猜测,前段时间那些乱子都与现在有关,”景明帝抬手示意她起身,随后继续道,“从前闹了那么久的立储风波,现如今詹事府已有五名官吏对京察提出异议;魏家一事至今未明与此有着极大的联系;再说年前赵家与永嘉侯府之间和离一事,现如今能扯上关系的,便是沈承极有可能出京了。”
“微臣以为,贺溯原既已别疑,幕后定然要做防备。但是他身为吏科给事中,利用职务之便做些什么并不意外,只是明面上肯定是查不到什么的,在现在的局势下便是查了也没什么作用。”
一早便明知贺溯是庆王的人,再查也不过是那几件。他能在吏科站稳脚跟,定然有庆王在背后使力,贺溯既是被看重之人,庆王怎么可能轻易让他泄露秘密。是生是死都没有结果的,反倒不如将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景明帝默然,抬头看着她:“朕在想,贺溯此次是否在你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江怀璧心底微一沉,进入正题了。
“他做没做手脚微臣不清楚,但是此次微臣的察疏应是大部分考察官认同的。”
她自己也能想明白这一点,是否贺溯做的手脚都不重要了,或者说庆王有没有参与也都不重要了。
“浮躁……”景明帝忽又仔细呢喃这两个字,面上浮现出涔涔笑意来,“这两个词能用到一贯沉稳的你身上,着实令朕有些吃惊。”
江怀璧垂下眼眸,重新跪地道:“各位大人所言浮躁并非外表浮躁,也并非心浮气躁。微臣是去年的进士,至如今近一年,平日里往来御前次数已仅次于内阁重臣,外人所见自然是浮躁。”
她还没说那一次忽然升任侍讲的事,后来听父亲说朝中议论者不少,出言压下去的,是景明帝。
景明帝“唔”了一声,将笔搁下,没说话,却是起了身。
她安安静静地跪着,将方才所言又仔细回想一遍,确认想说的都说了,但是其中意思……
“……怪朕过于提拔你了?”他蹙了蹙眉,似乎明白她的意思,语气也平平淡淡。
江怀璧刚要开口,却听得景明帝离座的声音。她心里不由得坠了一下,头便一直垂着,索性将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天子自然是无错的。
景明帝下了台阶径直朝她走去,看到她似乎是有些紧张的样子,心里有些发笑。上一次于马车中他要近她身时似乎便看到她极为紧张。
还以为她当真天不怕地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