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迟眸色暗了暗,“阿湄的事是为了离间赵家和沈家,还有那假冒的于氏是为了离间我父母。他要我沈家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第一步是离间,第二步便是我父亲出京。但是如今贺溯一事已使得局势大有变动,便是我父亲出京,暂时于他的作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了。”
“到底是永嘉侯,你便一点也不担心?”
听闻此言,他面上闪过一丝讥讽之色:“此去为团州。沈达便在团州,父子相聚,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江怀璧张口欲言却又沉默下去。她在想,将沈承砭到团州,应当也是安排好的吧,沈达要参与进来,那便更是遂了幕后人的意了。但是沈迟的态度已经明了,他既然说不担心,自然是早有考量。沈承是他的父亲,多言便是要刺中他的伤心处了。
沈迟微一起身,将她揽过去,满头的青丝柔柔铺撒一怀,一呼一吸间都是她的气息。他用手去展平她眉间微微蹙起的崎岖,感受到她眼睫在轻颤,却仍是安安静静贴着他。
“阿璧……我知道的,你方才不说我也知道的,”他有些惆怅,低低叹一声,“能让你慌不择路的,只有身份。在御前能让你为身份慌了手脚的,便也只有陛下要近你身了罢。可我……”
“我的身份撑不过今年,”她轻声打断他,握住他的手,眸光微闪,“如今不过是要找个时机。贺溯死了,庆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猜测这京城还有个能为他主持大局的人物。岁岁,陛下没有时间去追究我的事,我小心一些就好了。”
沈迟还想说什么,一低头看到她眼睛都已合住。眸色柔了柔,将她轻轻放回去。替她掖好被角,习惯性轻啄了她的唇瓣,抬起头时正好看到她轻颤的眼睫。
随即狡黠一笑,声音温温柔柔问她:“还记得方才我一共讲了多少字么?可别忘了,以后要还的。”
便看到她眼皮猛地一动,将那双深邃的眼眸死死关在里面。
他也不再逗她,回身躺下,一闭眼脑海里全是她的样子。
当真是安安静静地睡了一晚,两人心中俱是安然和恬静。
景明帝最终给江怀璧的处理是,从六品翰林侍讲降至从六品光禄寺寺丞。从清贵的翰林院瞬间被踢出去,光禄寺一向清闲,即便只降半品,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落差实在太大了。
虽说吏部给予的处置是出京,但出京三年后考绩不错的话再回京,前途依旧不可限量,翰林院照样可进。但如今是景明帝出言将其保下留在京城,却是这样的结果。
众人俱有些看不懂景明帝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