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能听得到脚步声的。江怀璧还未行礼,便忽然听他沉沉唤了一声:“江怀璧。”
她顿时觉得心底一沉,手不由自主地攥紧。父亲还从未这般连名带姓地唤过她,但是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其中的隐隐怒气,一时间竟生了惧意,心底略有忐忑。她轻声开口:“父亲……”
“你自己看。”江耀庭的手方才一直垂着,江怀璧也未能看得清细节。此刻他抬手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扬起来,她已大致想起来那纸上的内容,抬眼看到父亲眼中的怒意,还有几分痛心。
她上前接过,眼光只略略一扫,垂首跪下:“怀璧知道错了。”在江耀庭出声之前先行自省:“未经父亲与族中同意,擅自写断亲书,欺瞒长辈,此为一错;意欲断亲,有负父亲母亲多年养育之恩,是不孝,此为二错;自身处于险境,不能令父亲安心,反倒惹父亲生怒伤身,此为三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为四错。”
这都分析得明明白白。最后一条更是将他所有要说的话都堵上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既然知道你还……”他霍然站起来,沉了脸色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却最终泄下气来。微一侧身走出去,缓行至她面前,伸手扶她:“地上凉,你先起来。”
她起了身,径自将那封断亲书放置烛火上,直至字句不留化为灰烬。
“你……”
她略一咬唇,转身问:“父亲同我讲一讲这十几日来京中情况?”
他轻叹一声,此事最终还是作罢。
因明日还需早起,是以江怀璧回墨竹轩以后并未耽搁太多,很快熄灯就了寝。但是至于睡不睡得着,自然也就不由她了。
待脑子一片混沌以后好不容易意识有些朦胧,却忽然觉得房中气氛不对。
她猛然惊醒,翻身下床。几步迈出去,手还未碰到墙上的剑,已瞥到一闪而过的寒光,随即颈上一凉。她顿时惊住,心下猛地一沉。
那人先开的口,声音刻意低沉:“你最好不要想着喊人,否则我可不保证我的手会不会滑。”
她将呼吸放浅,颈边的剑刃蓦然又逼近一分。他察觉到她的紧张和警惕了。她转不了头,这声音又完全是陌生的,然而盯着江府的人太多了。
“别想着反抗。你身上有伤,即便真要战你也未必能敌得过我。”那人默了默,口气瞬间凌厉,逼问道:“说,沈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