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年生君岁的时候恰巧碰着宫宴,临盆时腹痛难忍,硬扛着回了府,头一胎慢,疼了一天一夜才将他生出来。后来生阿湄时又是早产又是难产,阿湄生下来和只猫儿一样,哭都哭不出来,险些保不住。我自己大出血后昏迷了几日才勉强从鬼门关里逃出来,此后便伤了身子,连带着两个孩子体质都偏弱些。那时我看着瘦弱的阿湄就在想,我再也不要我的孩子受这样的苦,她生产时我心疼,孩子病了她心疼。”
“所以得知阿湄因体质问题可能不孕时,我其实并没有太难过。她在府里生活十六年,我宠了了她十六年,那时想着,她便是嫁不出去,我便是一辈子养着她又何妨?可她后来忽然就告诉我说她喜欢上了赵瑕,我也只能成全她。傅先生后来治好了她,得知她有孕的那一刻,我既为她高兴,却又更担心她。”
“怀璧,你也一样的。我希望君岁一辈子不留遗憾,也希望她的妻子,我的儿媳能够一直开开心心地陪着他,有没有子嗣都不要紧。公主府和永嘉侯府所积累的财富足够你们挥霍几世,又不是养不起你。更何况,我格外喜欢你这样懂事聪慧的姑娘。”
她顿时眼眶一热,连帕子都浸湿了。遇到这样一个婆母,何尝不是她的幸运。能够给她另一个温暖的家。
“可我……终究和大家闺秀不一样……”
“我知道,我沈家的儿媳可并非等闲之辈。在我看来,全天下的贵女都不及我怀璧一根手指。你放心,婚后我们也不拘着你,不必囿于后院深闺。你的才华,也万不该埋没于后宅,母亲看好你。”
母亲二字一出,她的泪又禁不住了。那些年她与生母之间的嫌隙曾让她至今愧疚不已,而那些缺少的爱,在此刻蓦然重新燃起光亮。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响声。
沈迟缓步走进来,听到房中有声响,不免提高警惕。脚下步子重了些,猛一掀帘子,看到长宁公主与江怀璧在里面,不由得一愣。
他掀帘时力道重了些,冷风骤然侵入房中。长宁公主那只搭在江怀璧肩上的手感受到她身子蓦然颤了颤,顿时冷眉一横。
“滚出去!”
沈迟愣在原地。这似乎……好多年没听见母亲爆粗口了。他咽了咽口水,正欲开口,又听长宁公主开口道:“女儿家的闺房,你一个大男人闯什么闯?没半分教养……”
沈迟撇了撇嘴,深深看了一眼江怀璧,只好退出去。心里寻思,这教养……难道不是您教我的?
谁知帘子还没放下,又听长宁公主低声嘀咕一句:“怎么看这莽撞的小子都配不上我怀璧……”
江怀璧哆嗦了一下。
差点踉跄摔倒的沈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