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与太子之间暗暗交换了眼神,沈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默默不语。
他的阿璧啊。
诏狱远比江怀璧想的要黑暗。她当时进来时有景明帝提前交代,还有沈迟暗中叮嘱周全,除却受刑之外,其余还算平常。但张问就不同了,听闻并没有人审问他,但依旧每日都有用刑,没有活路也没有死路。
沈迟将披风给她披上,仔细替她看着脚下。每每看到污秽还是忍不住皱眉,生怕玷污了她,恨不得将她背过去。
江怀璧无意间喃喃一声:“我曾经也是背负无数血腥的人……”
她仍旧是忘不掉庆王曾对她说过的那句话:“……又怎知你少年时自诩的明察秋毫便真的没有过一次因不知情的误判,而草菅人命么……”
她稳了稳心绪,抓着沈迟的手微紧。沈迟察觉到她有些异常,但她只自顾自走着,想必也听不进去。
张问是重犯,单薄的囚衣外是重重的枷锁铁链,浑身都是血痕,头发蓬乱,目光略显呆滞。看到他们来,他也不意外,费力地起了身,连带着铁链哗啦啦地响。
他不看沈迟,只盯着江怀璧,悠悠道:“你果然还是来了。”
看管的狱卒词此时已识趣退下,牢房较为宽阔,铁链声显得格外清脆。
还未及江怀璧问,他自己倒先开了口:“你还记得你师父么?……对,简重。他半路上居然想回去投降,我就将他杀了。”
江怀璧眸色一暗,师父的事……或许从一开始,两人便是陌路殊途的。
她默了默,没问师父,只问他:“江庄两家的旧事,除却庆王外,你也知道吧。”
张问轻嗤一声:“我自然是知道的,并且巴不得你来问呢。”当初若是没有出意外,庆王迟早都是要告诉她真相的。
一旁的沈迟顿时心里一沉,总怕他另有所谋。
“你从前定然也是查过的,江庄两家从一开始联姻便早有预谋……”
数十年前的往事被一层层剥开,那是上一辈人最轻狂放浪的时代。那个时候的江耀庭还只是初入仕途的年轻仕子,读书人意气风发,一腔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