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小小的综儿交给她。哥哥有些窘迫,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睛只紧紧盯着怀里的孩子。综儿在她怀里眨眼睛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哥哥眼眸中闪着光亮。
那样的光,和她小时候看我的目光一样清澈。她低低说了一句:“阿霁这么小的时候,应该也是这么可爱。”
我用宋汀兰来试探她,她果然半分也不在乎。又问她沈世子的事时,看到她神色和平常不大一样,便猜测外面那些流言兴许是真的了。
我偷偷去打量她的周身,在接过孩子那一瞬间,用余光去瞥她的脖颈,终于发现那枚有些异常的喉结,心底已翻起惊涛骇浪。
可我仍旧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隔墙有耳,又怕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而后唤出来的每一句“哥哥”,都仿佛极为生涩。
她是该羡慕我的。同为父母的女儿,她自然是万分羡慕我的。至此才明白,她对我的好,原就是她一生里所有不甘心的遗憾。她将她所缺失的所有宠爱,一并给了我。
那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
我梦到她成婚了。她是新娘,沈迟是新郎,喜房里他用喜秤挑开哥哥的盖头。我站在窗外,如同一只游魂野鬼,静静凝望着他们。从前我会痛,会难受,但是现在那一次我没有。
哥哥在端起酒盏的时候向外望了一眼,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我落了泪。但随即眼前的一切景象都不见了,大汗淋漓地转醒,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如果有可能,我是希望哥哥也能有那样的机会的。我对沈迟的最后一点念想已随着那荷包被焚毁时烟消云散,儿时的那些闺中绮思在宫里这么些年早就算不得什么了。
我躲在大殿后面,看着哥哥穿着官服,与我曾经看到过的那些官员一般无二。
她跪在殿中,字句恳切沉稳:“……淑妃娘娘于后宫中是孤身一人,此计缜密,断然不可能是一人所为。她心性纯善,也不可能做出这些事,还请陛下明鉴。”
陛下回应的语气夹杂着凌厉,我死死咬着嘴唇,面色已苍白一片。
哥哥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一点端倪,可她宁肯相信我是被利用的。前朝的事复杂,我大多是不懂的,但也能看得出来,哥哥夹在江家和我之间,进退两难。
她从来都是将家族放在第一位的,那个时候想要让陛下知道我并未与母家勾连,又不愿意看着我一个人承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