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睁开眼,不等宇肆懿走近,开口道:“你走吧。”没有歇斯底里,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宇肆懿停下脚步,“为什么?现在明明有了线索,十几年了,你为此付出多少代价,你现在要放弃?”
南宫玉儿慢慢起身,跪太久脚发麻甚至差点没站稳,“我在想是不是一开始我就错了,如果我不去调查过去的事情,瑾儿是不是就不会死,芸娘还有其他人,都不会死。”
宇肆懿皱眉看她,南宫玉儿转过身面对他,他这时才看清对方是多么憔悴,哭得肿起来的眼和苍白的脸色一览无遗。
南宫玉儿踉跄着走了两步,“我放不下血海深仇,但我也报不了仇,反而到最后我什么都没了。”
天上电闪雷鸣,明明还是白天却像永远不会来的黎明一样昏暗,雨点大颗大颗往下掉,远处的山都蒙上了雾。宇肆懿一步步走在下山的路上,地上积洼着泥水他也似没发现般一脚踩了进去。
雨水打在身上有点点痛,扑在脸上的雨帘让人呼吸困难,脑中一直回荡着南宫玉儿的话。
“我们都在尽力做着该做的事,却忘了自己究竟有多少能力。”
“我只后悔为什么要为了死了的人让活着的人这么痛苦。”
“宇肆懿,放弃吧。”
放弃吧……放弃吧……耳边一直循环着这句话。宇肆懿脚下一绊整个人跪了下去,他讽刺一笑一拳打在地上泥水四溅。他想人有时候承认自己失败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梗着脖子也要坚持自己的体面,因为你在意的人会看着,你怕他会失望然后就移开了视线……
到最后他还是永远接近不了那个跟他之间如有千丈沟堑的人,云和泥也不过如此了吧?
眼前好像出现了重影,世界颠倒宇肆懿猛地栽了下去,模糊不清的视线里好像出现了一抹白,他想伸手去触碰可全身都动弹不得,不待他看清究竟是真是幻瞬间跌入了一片黑暗。
房中一片昏暗,不知日升月落,周悯不记得究竟在这屋子里坐了多久,每天浑浑噩噩,等一声哀罗“叮”响,他猛的惊醒,口中喃喃着“槿桥槿桥……”往外冲了出去。
凌怀山西侧,翠竹山庄的陵园,空中还有飘散未尽的纸钱,周悯出现在南宫槿桥的坟前,他抚摸着冰冷的墓碑,眼中除了布满的血丝无悲无喜。
“槿桥,人活着总是在为得不到的东西拼尽全力,一个欲望被满足总还会有下一个,总觉得是天下人负我,不想自己究竟算个什么。我以为我与旁人不同,我就算渺小到尘埃里,我都坚信自己是那万千之一的例外,我以为我成功了,回头看这个世界还是由我所看不起的普通人组成,我又算得什么?”
“你当初要我站出来揭露他们的罪行,我不答应,只为了手中这可笑的钱权。我知道因此你为了我也放弃了心中的那点念,你那么善良,怎么可能真的开心,可笑的我居然没发现。所以楚俞清说得很对,对于你他不配,我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