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御前军虽是个光鲜的差事,但这样小心翼翼地过活还不如我们这些步兵营的自在快活呢。话说自从邶城之战以后,陛下的暴戾真是变本加厉了,连年征战不说,对待归降的天狼兵民也忒残酷了些,竟然全部贬为奴籍。”
“我觉得最让人不可理喻的是陛下竟然立一名男宠为后,而且那个人还已经死了。虽说那个人在邶城之战中有卓越的功绩,但也不能这样瞎折腾呀。不过,谁又能够左右陛下的决定呢?”
“诶,你们可得小声点,在御前军里这可是禁忌话题。”
“兄弟别担心,咱们口紧着呢,不会传到上面去的。其实立谁为后又有什么关系呢,咱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虽说这些年一直对天狼用兵,但国内富庶稳定,咱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是啊,陛下虽然暴戾,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位伟大的君王。”
封后,他们的话正好印证了那些出现在水中的幻景,也只有他才能做出这样妄为的事来。不过,连年征战?距离邶城之战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吗?那么现在是晟睿几年了?
“晟睿十四年呗。”
当那个有点黑瘦的步兵营的士兵说出这句回答的时候,车上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愣住是因为我居然不知道今夕是何年,而我愣住是因为没想到只是转瞬之间就已经过去八年了。
那些刻骨铭心的曾经怕是已经物是人非了吧。战车就这样摇晃着朝宸军的驻地驶去,夕阳的余晖落在这片草原上,空旷而荒凉,一如我现在的心情。
宸军现在驻扎的地方叫古漠,属于天狼的中部,即墨辰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战争,对天狼实行铁血政策,从陵兰山脉往东至勾行,往西至墨逸,往北至古漠都是宸国的势力范围。除了吞并勾行、墨逸两个小国,天狼国的半壁江山已经划入宸国的版图。
他是有野心的君王,我一直都知道。
宸国的每一个士兵都有自己的腰牌,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和编号,用于证实身份和军队管理。
我从腰间取下那块腰牌递给放哨的士兵检查,却无意中瞟到那上面的字,李二狗。我的嘴角抽了抽,第一次穿越没有得到如此狗血的名字,于是第二次便得到了。
李二狗是前锋营的,因为在这次战争中死伤很大,所以这个营剩下的人都要被整编到其它营里。在念到李二狗的名字时,我刻意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似乎并没有认识李二狗的,于是才大声地答了一声“到”。
我被整编到步兵营里,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我便去后勤那里领了生活用具才往自己住的营帐走去。
路上有个黑黑瘦瘦瘸着腿的大兵朝我憨厚地笑,我疑惑地看着他。
“小兄弟不记得我了,我们刚才不是坐一辆战车回来的吗?”
是那个回答我问题的士兵,于是我朝他友善地笑了笑。
“小兄弟这是要去哪?”
“步兵营。”
“这么巧,我正好也是步兵营的,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 我朝他点点头,顺势拿过他手上的东西,他回我一个感激的笑,是那种很干净纯粹的笑容。
“我叫大勇,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呐?”
……
“李二狗。”
在路上大勇又跟我说了好些个步兵营里的趣事,慢慢地我们便熟络起来。没过多久,我们便到了步兵营的营帐区。虽然不是一个营帐,但大勇坚持要先帮我安顿了再走。见他如此,我也就不好再推辞。
营帐是一个超大号的帐篷,里面并排放着一百多个铺位。因为天气炎热,加上人声嘈杂,这里总给我一种烦躁的感觉。我以为我们寝室的味道已经是够糟糕的了,到这里一闻,全然是小巫见大巫。
当我进去的时候,里面瞬间变得安静起来,坐在床上抠脚丫的人,整理床铺的人,以及聚在一起闲聊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我的头皮有些发麻,这里的男人大多是五大三粗的,突然进来一个白皙清秀的人的确是突兀了一点,加上宸国兴男风,不免让人往歪处想。
大勇刚开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后来似乎是意识到了,脸腾地一下就红到了耳根,也不敢再拿正眼瞧我,反倒是凶巴巴地盯着周围那些人。
跋扈的正太脸
我有一种掉进了狼窝的感觉,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干咳了一声,那些人这才恢复正常各干各的事了。我挑了最靠里的那间床,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觉得那里有一个开口即凉快空气又好。大勇帮着我把床铺好,我看差不多了就让他先去忙自己的事。
我正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突然营帐里又安静了下来。与刚才不同,这次分明是刻意压抑而导致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