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他断然不会如此没用。可被主子抱住飞檐走壁,最初的挣扎又被制止后,癸仲再没兴起脱离少年怀抱的想法。尊卑之分,主仆有别,他不过是个死士,此刻不但被主子救出,还被主子抱着逃离险地,实在是……
呵,狼心狗肺,竟担心主子会催动蛊虫杀你。
此时他才真正清醒过来,协助飞奔的人观察道路。癸仲才发现原来囚禁他的院子也是在城外,而且距离他们住的别院并不远。许骏早就知道这点,此时也不打算再进城,只是埋头朝回苍云镇的方向走。月黑风高,他俩又都是黑衣夜行打扮,一时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就这么沿路跑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看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许骏才带人拐进附近的山林中。
“属下无能,求主人责罚。”
有昆虫的帮助,许骏很快就找到个隐蔽的山洞,刚将癸仲放下,死士就一翻身跪倒在地。
许骏一下下揉捏着酸痛的手臂,听见他的死士又自厌地请罪,没好气道:“烦着呢,滚一边儿去!”
闻言,死士默默拖着伤腿爬到墙边。明明他的表现与往常差别不大,可许骏就是觉得这人好像他养的那些受了委屈的毒虫们,没心思再端着主人的架子,头疼地说:“我说你怎么……行了行了!坐好让我看看伤。”
“属下该罚。”
“没说不罚你!”见人没动作,少年大步跨过去干净利落地抓起癸仲右手。搭上腕脉的指头停了会儿,顺着手腕滑到衣领,几下将人衣服扒下来,“先记着,回家再罚。”
“主人要回去?”
癸仲顺从地斜肩好让衣裳滑下,他的胸前,两个深紫的掌印交叠在一起,触目惊心。许骏咬住下唇处理着面前的伤处,嗯了声就继续处理下一处伤,好似对手中这具身体瞬间绷紧的变化浑然不觉。关节虽然接好了,但脱臼处仍肿胀着,许骏取来伤药正要涂抹,心里一动手上动作也跟着停下,阴霾的脸色也跟着转晴。
在癸仲茫然看过来时,他才从怀里掏出只一寸来长的软虫,笑嘻嘻放上癸仲的手肘。想到一路上自己靠着的是这么些东西,癸仲身子一僵,脸也由泛红转向青白。眼神刚对上那只猛吸鲜血的黑虫就立即避开,拼命将视线聚焦在阴冷的石壁上。
“切~”少年的嗤笑声在空旷的山洞里传到老远,许骏碰碰逐渐胀大的虫身,又摸摸死士露在空气中的胸膛,鄙视道,“你个大男人还怕虫子,羞不羞。”
“属下……知错”
许骏见死士说话都带上了颤音,便不再逗他,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两只同样的生物放在死士肿起的膝盖和左臂上后,就安静靠在一旁休息。
天亮了,光线穿过洞口,落在几丈外的石壁上,白与黑的界限明显得让人不敢轻易跨越。仿佛一走出黑暗,就会被阳光灼伤烧毁。少年忧郁的时候不多,就如夏日的雷雨来得快去得疾,他还未相出个所以然,吃饱了的虫子们就蠕动着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