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珏闭眼将他拥紧,不愿再费口舌。平怀瑱所有顾虑皆与他安危有关,既如此,再争论下去又如何能得一两相满意的结果。
反正事到如今,作何打算,将行何事,也不是非要得他一个首肯。
第六十四章
室外响起两声叩门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是以微曲指节笃笃落在漆褐的柏木门框上。
李清珏翻身下榻,正衣襟迎出,身后平怀瑱亦自榻上坐起身来,未随他同行,只隔着一道半透纱帐将外间动静望进眼里,模糊瞧得一年约十六的白衣少年入室而来,声澈如泠泠活泉,素净唤了声“爹爹”。
平怀瑱眉梢微动,不觉偏了头,寻帘隙细探少年清俊眉眼。怜华倒已见过,想必来人该是李清珏膝下另一养子,容夕。
那长眸柔唇,虽眉鼻不同,但比之怜华,此容夕竟与少年何瑾弈甚有几分相似。平怀瑱恍惚逸神,少顷,见帘外少年似有所觉,戒备望了过来,一时间如画清雅之貌染上三分凌厉,杀气瞬生瞬灭。
平怀瑱失笑,起身过帘缓步现出身去。
待近了跟前,眼旁那道伤疤霎时间一览无余,容夕面有讶色,稍一怔愣顿时敛下满目不敬,回退半步落下单膝行礼,嘴里虽未问候出声,然所表所现已显而易见,是猜得了平怀瑱身份。
平怀瑱愈起兴味,看了看李清珏,将少年自地扶起,问:“你怎知我是何人?”
“爹爹身边无需防范之人,该是太子。”话有纰漏,未道实情。
容夕垂眸敛下无奈窘色,思及日前怜华所言,道太子面虽英隽,却为一道旧伤破了柔和之相,瞧来遗憾至极。怜华性无拘束,时常口无顾忌,但此等不敬之言他听过便罢,又岂可如实相告。
幸而平怀瑱未作深究,转身至桌旁坐下,执壶浅斟清茶几盏,想容夕来此当是有事欲寻李清珏,不扰他二人交谈。
房门已在容夕入室后悄然掩拢,然而太子此刻现身外厅,李清珏恐有疏漏,只怕被谁唐突闯了进来,行上前去将门栓扣紧,诸事稳妥才回身至桌畔携容夕一道落座,问道:“何事寻我?”
容夕自不避平怀瑱:“昨日那位周大人又来了馆里,未与友同行,独身一人去寻了怜华。”
李清珏禁不住眉心蹙起,与平怀瑱一望。
“怜华昨日可有不慎显露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