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舱中没有开窗,看不见外间日起月落,只是隔段时间有人进来添灯油,或是给柳晋喂些参汤续命。
这一轮的参汤喂过后,祝童领了两个人推了轮椅进来,将柳晋从床上抬起,架到轮椅上,推了往外走。
柳晋全身无力,斜斜地瘫坐在轮椅上,头低垂着,看不清是睡是醒。
船上人似乎不多,很安静,只听得到滚轮在走廊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
不久就到了一间宽大的厅堂,厅中装饰不怎么讲究,正当大门对面的主座上横摆了两把太师椅,左右两侧各有一排座椅。
两个下人将柳晋从轮椅上抬起,放到右首第一把椅子上。
柳晋头颅仍是垂着,一动不动。
祝童挥了下手,领着人推着轮椅退了出去。
又是好一阵寂静。
一个脚步声突兀地响起,由远及近,不缓不急,平稳地行到柳晋对面后,施施然坐下。
柳晋摆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头颅仿佛重如千斤般艰难地抬起,半眯的眼睛茫然无神地看向前;焦距平定后,苍白如纸的面上缓缓地绽放出一丝笑颜,低沉干涩的嗓音轻轻地唤了一声:“大哥。”
来人一身素色长衫,头发以木簪简易地别在脑后,面孔瘦削,须长至胸,眉眼与柳晋有几分相似,只是双目中多了一分阴霾之气。
柳颜静静地看着坐得歪斜不正、活死人一般的柳晋,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柳晋轻声道:“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
柳颜冷哼一声,阴狠地道:“你真是好手段。在我眼皮底下行事,却将我瞒了这般久。若不是我察觉折久年调兵异动,只怕圣上的封赏昭告天下了,我这个兄长还不知自己的弟弟在外面做了什么好事。”
柳晋轻笑了下,有气无力地道:“大哥身为御史中丞,事务繁忙,弟怎敢以私事惊扰?”
柳颜眉毛动了一下,目中阴霾更甚,一字一句地道:“国之刀兵,也算是你私事?这口气倒是不小。”